二毛话音未落,旁边早已按捺不住的唐镇帛,也急忙忙站起来,学着二毛的样子端起酒杯,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
“秦大爷!我是…我是唐家人,也是巫河人,就是没守拙哥那个天大的福分……您老人家今天能不能开开金口……讲下这鱼,到底……扎个烤的嘛……?”
少年的眼里充满了纯粹的求知欲和对这人间至味的顶礼膜拜。
满桌热络的喧嚣和辛辣的蒸汽骤然一凝!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都聚焦在主位那老人身上。
老秦头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慢慢地……扯出了一个极淡的、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的微笑!
浑浊却锐利的眼神,扫过激动得面红耳赤的二毛,又掠过懵懂虔诚的唐镇帛,最后在唐守拙那双看似平静、深处却冰河奔涌的瞳孔上,停留了极其细微的一瞬。
“咳咳……”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不高,却瞬间压倒了所有背景杂音。
“都不是外人……那就……扯两句……”
他伸出枯枝般右手食指,虚虚点了一下翻滚的红油烤鱼:
“这烤鱼啊……”
声音带着一股好似来自古墓深处的尘埃感,
“全世界?嘿嘿……莫说全世界,就是我们巫山长江这千里水湾……没得哪家摊摊,能烤出我秦家这个味儿!晓得为啥子不?”
众人屏息,连最聒噪的二毛都瞪圆了眼睛。
答案即将揭晓这人间美味的终极奥义?
老秦头嘴角那丝诡异的笑纹更深了,如同刻在皮肤上的一道古老符印:
“秘诀……‘五味’成魔!少一样,它就是个死鱼!”
他一个指节点了下去:
“第一,巫咸岭场的盐!不是盐!是上古巫咸煮天遗留的‘骨渣’!吸的是幽冥阳煞之气!那点咸味?呵……那是引子!”(众人心头一跳!)
“第二,灵宝山的草! 哪是普通的草?那是当年神女为救苍生泣血播种留下的灵性根苗,磨粉成香粉!是魂魄的引子!”(唐镇帛倒吸冷气!)
枯指如勾:
“第三,后溪、大灵河汇流处的鱼! 那交汇旋涡最深,水最阴寒沉,有沉下去的‘东西’,鱼吃着那‘东西’吐出来的‘炁’,长得最灵!血最通幽!”(老冯脸色开始发白!)
再点:
“第四,灵宝山地心深处挖出来的阴沉乌木,闷烧成炭! 火的根子就带着千年万年不散的精魂怨念!烧出来的火才有炼化的力气!”(二毛端着酒碗的手有点抖了。)
秦大爷最后,极其缓慢地抬起枯干的右手,五指箕张,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第五样嘛……嘿嘿嘿……”
他发出一串低哑干笑,
“……”
他顿住了,没有立刻说出,但那布满青筋如同虬结树根的手,悬浮在沸腾红油盆的上方,热气蒸腾着他枯槁的肌肤,那景象莫名地……!
“哇——咳咳咳!呃!!”
恰在此时!正激动等待“第五味”、夹了块嫩滑鱼腹肉猛嘬了一口的唐镇帛,喉咙猛地一哽!
脸瞬间憋得紫胀!
眼睛鼓了起来!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鱼刺!
又粗又锐!卡得结结实实!
“糟了!镇帛遭鱼刺卡了!”
唐守拙惊道,立刻想去拍他背。
“莫乱动!”
老秦头的声音拔高!!!
只见他动作快得和刚才的迟暮判若两人!
左手如电抄起桌上半碗凉开水,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诡异地划出一个似字非字、扭曲缠绕的繁复符号!
指尖划过的地方,空气似乎都微微发出一丝灼痕般的微光!
他口中急速翕动,一串低沉、拗口如同兽类呓语、绝然不属于已知任何语系的咒诀,从他唇齿间滚出!
那声音虽低微,却带着一种钻入骨髓的粘稠意境!
咒语声中,他伸进碗里的左手两指沿着碗沿飞速搅了三圈!
浑浊的凉水瞬间无端旋转起来!
卷起碗底一点沉渣,水色似乎……变得浑浊了一分!
“吞!”
老秦头暴喝一声!
捏开唐镇帛还在翻着白眼、因缺氧而本能张大喘气的嘴!
将那碗搅动过、念过咒、约浑的水,不由分说猛地灌了进去!
“……咕咚!”
唐镇帛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
几乎是水灌下去的刹那——他如同溺水者被捞起般猛地抽气!
喉咙管里,那刚才还卡得他眼珠凸出、面皮青紫的鱼刺——消失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
“呃……呃……咳!”
唐镇帛惊魂未定地摸着脖子,大口喘息,一脸活见鬼的茫然,随即巨大的后怕涌上,看向秦大爷的眼神已然带上了面对“活神仙”的敬畏神光!
“谢……谢……”
少年声音还在哆嗦。
桌子周围的空气彻底冻结了。
连喧嚣的食肆背景音都被这瞬间完成的、超越理解的诡异“秘术”驱走!
只剩下那咕嘟咕嘟翻滚的、如同粘稠血玉的红油汤汁声,和众人如同擂鼓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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