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最后一科是体选,谌上月下午的高铁回老家,没想到考个期末还能拖堂,一考完就胡乱卷着瑜伽垫夹起来,蹬蹬蹬跑到楼下,把瑜伽垫扔给唐有旻,一头扎进更衣室。
唐有旻理好瑜伽垫装进包里,偏头问跟她一块儿下来的司清:“去连梓那儿待几天再回?”
司清点点头,因为跟唐有旻自驾回去,时间比较自由,“待到大后天早上走,行吗?”
“那我八点到她那儿接你,下午早点到家,吃晚饭之前还能歇会儿。”
“好。”
谌上月风风火火从更衣室跑出来,“诶,我身份证在你那吗?”
唐有旻眉毛皱起来,“我什么时候改名儿叫‘诶’了?”
谌上月怔愣抬头,改口,“哦,阿旻。”
他没好气瞪她一眼,伸手拎着她羽绒服衣襟把人拽过来,从胸前的内衬兜取出卡夹,指腹点了两下,“身份证在这儿,用完收好重新放回来,就放这儿,上车我打电话提醒你。”
“好的。”
她挣扎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嘟囔,“其实我也没那么健忘。”
“国庆丢钱包的是我吗难道?”
“……”谌上月抿住唇,讨好地弯弯眼睛,“我,是我。”
国庆假期跟唐有旻把爸妈送去高铁站,到家才发现钱包不知道掉哪里了,连带着银行卡、身份证和学生证都丢了。
她做事容易毛躁,走路都能随地大小磕,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出现一处新的淤青。
这非她本意。
唐有旻心细,帮她兜着底,跟在她后面检查有没有什么落下。路过门框边角,路灯围栏就顺手拉住她。
没和好那会儿,他尚且做到这样。
现在更像是拿她的健忘当智障,一件事交代十遍不嫌多。
操心没够的主儿,事无巨细的男妈妈,冷脸洗内裤的傲娇精。
就是说话不太好听的毛病刻烟吸肺了,改不掉。
反正她记性没多好,不记仇,一会儿就忘了,他生气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司清送走唐有旻和谌上月,回到羽毛球馆,找了张空着的长椅坐下。
场上有班级在期末考试,祁放在后一场,考完英语就给她发消息。
一张七教对面甜品店的冬季菜单的图片。
坐以待币:「小猪,点」
自从超过120斤,司清就彻底放弃抵抗了。
小猪就小猪,寒假再锻炼。
山青:「栗子蒙布朗会不会太甜」
冬天就想吃栗子,香香糯糯的。
坐以待币:「尝尝,不爱吃给我」
坐以待币:「还有么」
山青:「酸奶泡芙,没有了」
发出去又觉得文字有点干巴,显得很冷漠,补了一条:「胡萝卜微笑.jpg」
都说谈了恋爱,男生的表情包会和女朋友高度重叠,祁放依旧没有发表情的习惯,文字也都是酷酷的,言简意赅。
虽然他不说,但司清大概能猜到,他觉得她的表情包丑萌丑萌的,不符合他形象,所以才不用。
这人爱漂亮是全方位的。
从她来京大见到他的第一天,就没见他不修边幅过,哪怕起早送她上早自习也收拾得清清爽爽。
司清收了手机,重新看回场上。
羽球期末考试是双打比赛形式,一个女生疯狂救球,队友反复横跳,几次差点跟她脚缠一块儿。
打着打着四个人都笑出声。
三局两胜制,第一场比赛结束下场休息,不多时,祁放背着球拍,和几个男生说着话走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同行的几个男生看见她,笑着点头,“小司学妹好。”
司清茫然地抬起脸,都是脸生的人,礼貌点点头,“学长好。”
女生乖巧可人,往那儿一坐岁月静好的,温柔得不行。
白面包服男生放下球拍,打趣她身旁给小姑娘拆甜品那人,“祁放,你好福气啊。”
祁放低头笑,没回话。
“我天,咱哥还羞涩上了。”
“哪只眼看他羞了,显摆呢吗不是。”
棒球服男生晃晃脑袋,“秀。”
几个男生友好有边界感,插科打诨也刻意避开司清。
“不打扰了啊,我们换个衣服去,你们恩爱。”
看他们走远,司清歪头看看祁放,“你告诉他们我叫什么名字啦?”
“昂。”他切下一小块儿蒙布朗递到小姑娘嘴边,“张嘴。”
他家小姑娘容易羞,一群男的说话没轻没重,张口闭口喊小嫂子,她听不惯,祁放也不乐意他们这么叫。
刚满18的小朋友,再给叫出年龄感。
太社会了,不合适。
司清凑过去咬住叉子,栗子泥细腻绵密,奶油轻盈,不算很甜。
“好吃。”
“自己拿着吃还是我喂?”
总归还是公共场合,她手又闲着,让男朋友喂太矫情了,她说,“自己吃。”
祁放屈指蹭蹭她脸蛋儿,“啧,脸皮儿薄。”
人前一点儿亲近的机会都不给。
他从包里抽出球拍,低头拆了手胶重新缠,余光瞥见小姑娘伸直的腿,舌尖抵了抵梨涡。
长腿抻开,横在她腿弯底下,一屈,就带着她一条腿搭在他的大腿上。
司清一惊,垂眸瞧了眼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腿。
她还没换掉瑜伽练功服,薄薄的紧身微喇运动裤,不藏肉。
大腿上的肉被他腿顶得向两侧摊开。
不太明显,但她好在意。
她发誓,回山城一定要锻炼。
司清抿抿唇,偷偷抬起腿,让自己的肉处于一个悬空的状态,看起来还能稍微细一点。
修长骨感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握住,摁下去,轻拍了下。
有点清脆的一声儿。
不疼,只有莫名其妙的羞赧。
他在司清炸毛的边缘疯狂试探,余光扫见女生乌黑圆润的鹿眼睁大,倒反天罡地瞪她,“凶我?”
司清一口气提在喉咙里,重新听见他的声音,“放假一个月见不着抱不着,没哭都算我坚强。”
就算知道他这话里胡说八道的成分占八成,她还是因为那两成的可能性心软下来。
想起冬至那晚,祁放脸颊靠在他手心,低着头无声息地掉眼泪,连难过都是烫的。
落在她心脏上,烧得坑坑洼洼。
小说里是骗人的。
什么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
司清光是回想,心脏都酸得发紧。
她揉揉他头发,温声,“见得到,我们可以打视频呀。”
祁放眼睫耷下去,安静许久,闷闷出声,“那抱不到怎么办。”
司清哽住。
糟糕,他好像是真心实意地在难过。
狐狸眼重新抬起来,澄润润的眼眸亮得惊人,“我能去找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