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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输了！”
玄昭垂首凝视双手，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
方才还在体内奔腾的太乙道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金色光晕从四肢百骸缩回眉心，留下的只有经脉中传来的阵阵灼痛。
那是时间反噬的余威。
他喉间泛起腥甜，却强忍着未咽下，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激战中回过神来。
“怎么，三清高徒便不能输吗？”
雨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淡淡的嘲弄。
原本数千丈的大巫真身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青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皮肤白皙得与巫族常见的古铜色截然不同，身形清瘦，唯有手中那柄灰蒙蒙的巨伞依旧熟悉。
他撑着伞，步伐从容地走上玄龟金阙的白玉台阶，每一步落下，都让周遭残存的水汽悄然凝聚，宛如踏云而来。
苍辉见状，立刻纵身跃到玄昭身前，狮首紧绷，青灰色鬃毛根根倒竖，爪子在地面划出浅浅的痕迹，警惕地盯着雨师，生怕对方突然发难。
“不是不能输，是没想过会输。”
玄昭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想起方才对战时的情景。
左手操控时间流速，让雨师的攻势屡屡迟滞。右手撕裂空间，制造出无数虚空裂隙；拳头上缠绕的毁灭之力足以碾碎山峦。
体内的造化之力更是如泉水般源源不断，修复着战斗中受损的身躯。
他从不奢求“一世无敌”，却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败在雨师手中，那份坦然接受的心境，终究没能敌过现实的冲击。
“狂妄。”
雨师停下脚步，伞沿微微倾斜，遮住了半边面容，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眸，“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岂是你用秘法能够弥补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便是三清在龙汉量劫之时，也曾被龙凤麒麟三族追杀，狼狈逃窜，何况是你？”
玄昭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不甘，纠结着开口：“你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雨师身上没有丝毫杀意，若非如此，对方完全可以在自己道果消退、实力大跌时动手，而他也不会让他安然站在玄龟上。
雨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算是默认：
“你的战力与战意，获得了吾的认可。”他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巫族从不排斥强者，更欢迎每一个拥有不屈意志的生灵。”
“至于三清……”
雨师抬眼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他们能得‘盘古正宗’的称号，能让祖巫大人点头认可，靠的从不是虚名，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他收回目光，看向玄昭，语气坦诚，“对于三清门下，我等并无仇视，最多不过是在相遇时，称量一番对方有多少斤两罢了。”
“那我真是多谢你了。”
玄昭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强行按捺住翻个白眼的冲动。
雨师这番“认可”，听着倒像是胜者对败者的轻描淡写，让他心里那点不甘又冒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将情绪压下，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巫族盘踞不周神山多年，向来少涉外界，大巫此行，是要前往何处？”
他心中确实疑惑，此前便察觉巫族有出世的迹象，虽未大张旗鼓，却也没完全遮掩，早被不少修士看在眼里。
可像雨师这样的大巫亲自出行，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由得想探探底细。
雨师闻言，嘴角轻轻一抿，抬眼看向玄昭，眼神似笑非笑，吐出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寒意：
“屠戮万灵。”
“啊？”
玄昭猛地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瞬间皱起，眼底满是错愕。
这是能说的吗？
“自然繁育想要扩充族人，何等缓慢。”
雨师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盘古父神曾为巫族留下血池，可凭我族自身精血繁衍新的族人。”
他顿了顿，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只是血池之力有尽，想要持续启用，便需要以万灵精血灌溉。”
“啊？”
玄昭又是一声惊呼，这次的诧异更甚。
这是巫族的核心机密了吧，就这么大喇喇地告知他一个外人？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雨师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坦诚得近乎直白：
“巫族不敬圣人，不修仙道，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敬屑于隐藏自身意图。想要做什么，便会说什么，更不会怕旁人知晓。”
话音刚落，他话锋忽然一转，目光落在玄昭身上，带着几分提点的意味：
“若你想借一场真正的战斗，彻底踏足太乙之境，巫族祖地会是一个不错的去处。那里的厮杀，远比你今日所遇更能磨砺道心。”
说完这句话，雨师便不再多言，手中的伞微微一旋，转身朝着玄龟金阙外走去。
青灰色的袍角在风中轻轻飘动，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只留下玄昭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咱们……要去吗？”
苍辉皱眉，有些犹豫的看向了玄昭。
“去个毛，行事坦荡，但能说出屠戮万灵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都已经表明了巫族争霸的意图了，我们这时候去了，哪怕不代表三位师长，也会被有心之人洞悉。”
玄昭目光冷冽，看着雨师的背影满是不屑。
他又看了看头顶骄阳，心中充满了不屑，巫妖二族，一个狼子野心，一个凶厉残忍，活该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凝望片刻后，他心念一动，神龟拨弄云雾，转道向南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