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阐教蜈蚣仙 第64章 分离

东海之滨，怒涛如万马奔腾，墨蓝色的浪涛自天际翻涌而下，拍击着虚空竟泛起细碎的灵光，将天与海的界限揉成一片混沌的水雾。

就在这崩裂天地般的浪涛中央，一尊神龟昂首静卧，其背甲广袤如洲，每一片鳞甲都似由九天玄石雕琢而成，流转着星辰般的幽光。

它时而缓缓吐纳，引海水化作晶亮的灵丝缠绕周身，显露出生灵的灵动；时而纹丝不动，甲上纹路与深海地脉共振，又似是天地孕养的石灵，沉雄得能镇压万古水脉。

神龟脊背之上，托举仙宫，琼楼玉宇间云雾缭绕，檐角悬挂的铃铛未受风动，却自鸣出清越的道音，与下方神龟的呼吸声交织成韵。

宫前广场中央，一道道深不可测身影负手而立，正是三清。

东王公的紫府盛宴结束之后，三清就准备回访昆仑闭关突破。

在得知玄昭和多宝准备游历东海之时，玉清元始当场决定暂缓回返，准备为自家爱徒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授课。

他白衣胜雪，衣袂在海风与道韵中轻扬，指尖却凝聚着肉眼可见的古老神纹。

那些纹路似字非字，似图非图，初现时如婴儿握拳般稚嫩，转瞬便扭曲盘旋，演化出“一生二、二生三”的天地至理。

时而化作金戈铁马的兵戈之形，时而又散作滋养万物的甘霖之态，每一次变化都在虚空刻下淡金色的轨迹，那是最原始的大道纹路在显化。

龟背上，南极、多宝、玄昭等一众门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着师尊指尖的神纹，周身灵气都因过度专注而微微躁动。

南极捻着颌下长须，眼底满是惊叹，指尖不自觉地跟着虚空比划；多宝则双手紧握，掌心已沁出细汗，脑海中飞速推演着神纹与法器的契合之法。

几人之中，唯有玄昭的模样最为夺目。

顿悟之余，为了看清师尊的炼器真意，竟直接显化出本体法相，三千只眼眸如三千颗璀璨的星辰齐齐睁开。

眼眸隐匿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每一只眼眸都闪烁着不同的灵光，有的映照神龟甲上的纹路，有的聚焦师尊指尖的神纹，有的则凝视着仙宫与神龟连接处的灵力流转。

那三千眼眸眨也不眨，仿佛要将自家师尊炼器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缕道韵，都刻进自己的神魂深处。

“师弟这执念，倒是比我当年更甚。”

南极瞥见玄昭的模样，低声感慨，语气里藏不住的羡慕。

“神龟原本的核心本源已被剥离，转而以五行相生之法重新搭建根基，其核心的地脉灵火与沉海之炎，此刻正被那朵黑白二色的火焰慢慢吞噬、融合。”

顺着南极的目光望去，一旁的苍苍辉只见神龟腹甲中央，一朵巴掌大小的火焰静静燃烧。

黑色的焰心如深渊般吸纳着周遭的灵气，白色的焰边却散发出温润的暖意。

两种极致的气息在火焰中和谐共存，正一点点渗透神龟的每一寸鳞甲。

“玉清老爷将它改造成了一座‘活熔炉’，能够通过自主吞噬东海深处的天材地宝，一边滋养自身，一边反哺背上仙宫；

后续即便无人操纵，只要有灵气供养，它便能自行淬炼灵宝，简直是将‘器’与‘生灵’融成了一体。”

作为太乙金仙，苍辉的见识虽然不多，但能够看清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他们说话间，这而玄昭身后三千眼眸骤然亮起，其中一只眼眸竟直接投射出一道光幕，将师尊指尖神纹与黑白火焰的互动轨迹清晰地复刻下来。

他的心神早已沉浸其中，耳边的风声、师兄弟的低语都已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师尊指尖流转的道韵，以及神龟体内不断重构的灵力脉络。

他忽然明白了往日自己炼器，总执着于“材料越珍稀越好，阵法越繁复越妙”，却忘了“器”的本质是“用”，是“和”。

而自家师尊此刻所做，并非强行提升神龟的品级，而是顺着神龟本身的灵韵，以大道纹路为引，将“五行根基”“活火淬炼”“自主滋养”这三者完美契合，让器有了“生”的气息，有了自己的“道”。

就像世间万物，草木生长无需刻意雕琢，却能顺应四季枯荣；江河奔涌无需人力推动，却能滋养万物。

这才是炼器的真谛，不是以己意强塑器物，而是顺其灵性，引道入器，让器与天地同息，与大道共振。

想通这一点的瞬间，玄昭周身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灵光，身后法相的三千眼眸同时闭合，又同时睁开，每一只眼眸中都映照出不同的法器虚影。

有剑、有鼎、有炉、有塔，那些虚影不再是冰冷的器物，而是带着各自的灵韵，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光幕，化作真正的生灵。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指尖也跟着凝聚起一缕微弱却精纯的神纹，那神纹虽稚嫩，却已然有了“顺道而为”的意味。

一旁的南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的羡慕更甚。

他自然知晓师尊的手段，哪怕是极品后天灵宝，他相信自家师尊也是可以炼制的。

他真正羡慕的，是师尊对玄昭的用心。明明可以轻易将神龟提升为顶级灵宝，却偏偏保留了玄昭最初的思路，只在旁斧正那些不切实际的细节，让玄昭自己在观摩中领悟真谛。

这份因材施教的心思，比任何顶级灵宝都来得珍贵。

只是羡慕归羡慕，南极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命运一道上天赋异禀，可炼器一道，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至今为止，他能炼出一件下品灵宝，还是靠着自身“命运之力”强行扭转机缘，撞出来的运气。

比起玄昭此刻已然触碰到“炼器真谛”的境界，简直是云泥之别。

海风依旧呼啸，浪涛依旧汹涌，师尊指尖的神纹还在不断演化。

而玄昭的心神，早已随着那黑白火焰与神龟的共振，沉入了“器”与“道”交融的无尽天地之中，在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炼器大道，正缓缓向他展开全貌。

东海的涛声不知漫过了多少个晨昏，玄昭周身萦绕的灵光忽然骤然收敛。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不再是往日的澄澈，而是盛着万千星子般的大道灵韵，甫一睁开，便有细碎的神纹自眼底流转而出，与虚空之中元始残留的道痕遥遥呼应，竟让周遭翻涌的浪涛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势头。

“弟子玄昭，多谢师尊授道之恩！”

他身形一折，对着玉清的方向深深躬身，腰背弯成一道恭敬的弧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动容。

洪荒世界素来是“一步快，步步快”，修为境界差之毫厘，日后便可能谬以千里。

三位师长竟能压下自身突破的念头，耗费心神为他拆解炼器真意，这份恩情，早已远超寻常师徒之义。

元始立于仙宫阶前，感受到玄昭周身截然不同的道韵。那是真正悟透“器道”后才有的通透，他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浅笑，声音如玉石相击般清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此乃天地至理，你无需言谢。”

他目光扫过玄昭，眼中满是赞许，“你天赋异禀，又肯沉心钻研，短短时日便悟透器道核心，没有堕了我昆仑的颜面。”

一旁的通天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两步，对着玄昭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兴味：

“小玄昭，你今日这番领悟，可不只是帮了你自己。让师叔我看到了将器道与自身法相结合的思路，让我看到了炼器与阵法碰撞融合的可能。”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俏皮的期许：“多的不说，等回了昆仑，你可得陪师叔坐而论道一番。

你在阵法一道没什么天赋，说不定能借炼器之法，让他们初窥阵法的玄妙呢？”

玄昭轻笑，连称不敢。

继续寒暄几句后，三道流光自神龟背上升起，裹挟着一旁的南极，朝着昆仑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便化作天际的三点微光。

多宝与玄昭立于原地，望着师长离去的方向遥遥躬身，直到那三道流光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中，才缓缓直起身。

海风拂过衣袂，带着昆仑方向的灵气，也带着二人心中对未来道途的无限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