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深处,玄昭与大巫九凤的激战已然撕裂天地!
凛冽无匹的杀气如万千寒刃交错,浓稠如墨的煞气翻滚蒸腾,更有混沌之气自虚空裂隙中汹涌而出,三者交织缠绕,遮天蔽日,将整片墟域化作不见天日的炼狱。
轰鸣声震彻寰宇,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大地剧烈颤抖,蛛网般的裂痕顺着地面蔓延,深不见底。
地脉深处,地脉阴龙正蛰伏修行,这般毁天灭地的威势穿透岩层,直逼其神魂。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碧绿的竖瞳中满是惊惧,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
尾巴一摆,拼尽全力向着地脉更幽邃的深处瑟缩逃窜,鳞片在岩层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只恨自己逃得不够快。
即便有昆仑墟的世界壁垒阻隔,那股翻江倒海的奇异景象与浩荡声势,依旧如同潮水般向着昆仑山外界扩散开来。
山外天地间,风云变色,鸟兽惊惶,往来修士与山泽精怪无不纷纷侧目,望向昆仑墟的方向,眼中满是敬畏与骇然。
只是那激战中迸发的刺目神光太过炽烈,如同万丈骄阳炸裂,众人只敢远远窥探,连眼皮都不敢多抬,生怕被那神光扫中,瞬间便会双目失明,神魂俱焚。
就在这人心惶惶、秩序稍乱的氛围中,昆仑山外一处修士交易的坪地上,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吼破空而起,直刺耳膜,让周遭众人无不皱眉捂耳,纷纷侧目望去。
只见一名身形魁梧、头生独角的壮汉正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着面前一名身着金袍的小童。
他浑身肌肉虬结,周身灵气激荡得杂乱无章,若非身旁两位同样生有独角、样貌相似的汉子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恐怕早已扑上前去,将那金衣小童生吞活剥,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这云芝仙草,生于万丈寒潭之底,吸万载月华,聚地脉灵气,凝云雾之精,即便放在后天灵根之中,也当属稀有!为何不换?凭什么不换!”
壮汉怒吼着,猛地晃了晃手中那株通体莹白、散发着清冽灵光的瑶草,叶片上还凝结着点点晶莹的露珠,仙气逼人。
他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满是不甘与愤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金衣小童浑身圆滚滚的,如同一个被吹胀的金元宝,一身绣着繁复云纹的金袍衬得他格外富态,连带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都显得肉嘟嘟的。
此时他眼皮轻轻一抬,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中毫无波澜,漫不经心地扫了那壮汉一眼,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
“此物算不得珍贵,充其量少见一点,终究不过是后天孕育之物,底蕴不足。想要换我这先天孕育而成、精纯无匹的戊土之精,差了太远。不换,就是不换。”
“你……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
壮汉被这番话堵得气血翻涌,双眼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胸腔中怒火熊熊燃烧,若非被两位兄长死死拽住,指节捏得发白的拳头早已落在小童身上。
“此处乃是昆仑圣地,我暂且饶你性命!”
壮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但你最好记住,莫要踏出昆仑山半步!否则,定要将你这狂妄娃娃挫骨扬灰,粉身碎骨!”
金衣小童闻言,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
“此处若不是昆仑圣地,像你这般有眼无珠的蠢货,小爷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轮得到你在此放肆?”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壮汉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挣脱兄长的束缚,便要冲上前去。
旁边两位汉子见状大惊,连忙再次死死将他拉住,一边使劲晃着脑袋,一边对着他使眼色,以最快的速度拖着他往人群外退去,生怕再闹出什么事端。
“大哥!二哥!你们拉我作甚!”
壮汉被拖拽着,依旧不甘心地低吼,压低了声音对两位兄长说道。
“此处虽是昆仑山,但这娃娃不过是个区区小修,衣着华丽些罢了,未必有什么背景,就算收拾了他,也不会有人重视的!”
为首的大汉闻言,又气又急,趁着拖拽的间隙,重重一掌拍在自家三弟的后脑勺上,压低了声音怒斥:
“你个蠢货!怪不得父亲再三叮嘱,不让你独自出门历练!那小童能随身携带戊土之精这等先天之物,还敢在此地招摇过市,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我曾听一位妖族好友提及,那小子是从昆仑出来的,背景深不可测!”
另一位大汉也是心有余悸,连连点头,顺着兄长的话补充道:
“不止如此!你可曾留意到他身后那只不足一尺长的毛团猴子?
那可不是寻常之妖,而是臭名昭着的先天灾兽朱厌!
虽瞧着不起眼,但凶性滔天,战力恐怖!
那小童与朱厌虽未正面交流,但方才小童每每露出不耐烦之色时,都会下意识地看向朱厌,显然二者相识。
别说你我兄弟三人,哪怕是父亲亲临,对上这等存在,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老三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对上那金衣小童投来的目光。
小童正对着他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冰冷。
老三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冰水浇头,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惊惧。
他再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招呼着两位兄长,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窜,连那株视若珍宝的云芝仙草都差点扔在地上。
看着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金衣小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戾。
随即,他转过身,有些幽怨地看向身后那只蜷缩成毛团的朱厌,鼓了鼓腮帮子,嘟囔道:
“师兄,方才为何阻拦于我?
那三只蠢牛浑身血气充沛,一看就知道肉质鲜嫩,味道定然不错。
正好用他手中那株云芝草作配料,炖成一锅鲜汤,说不定那位尝了之后,精神愉悦,便会直接将我等收入门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这胖乎乎的小童,说起炖汤的话语时,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寻常小事,听得人不寒而栗。
他本体乃是先天异种吞天金蟾,生性凶戾,以生灵为食,寻常修士在他眼中,与砧板上的肉并无区别。
朱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短小的四肢,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与嘲讽:
“那你可拉倒吧,别一口一个师兄叫着,我可受不起。
那位连我都不曾正式收入门下,只是当作预备弟子培养,更别提你这凶戾性子的吞天金蟾了。”
它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了些,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
昆仑山万灵汇聚,各方神圣齐聚,皆是为那位大人造势作配,筹备大事。
你敢在这节骨眼上惹是生非,肆意杀戮,别说拜师学艺了,说不定下一刻,你就成了那位桌上的珍馐美味。
你这吞天金蟾身为先天异种,肉身蕴含灵韵,味道定然也不差。”
“那位大人最是嫌弃你性子凶戾,手段狠辣,你可别在这关键时刻犯蠢,坏了大事,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金衣小童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恶狠狠地瞪了朱厌一眼,却也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只能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师兄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这身肉啊,日积月累吞了不少凶煞之物,早就带了剧毒,谁吃谁倒霉!”
话音一转,他眼中又闪过一丝执着与笃定,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位大人迟早会收我为徒的!
当年我元神蒙昧,懵懂无知之时,便已在潜意识的指引下选择了他,这便是缘分,仙师与我有缘,这是他无法更改的事实!
你不过是先行一步被他留意到,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早已从多宝大仙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那位大人已经将朱厌列为预备弟子,悉心培养。
既然朱厌这同为先天灾兽的猴子都能得到青睐,没道理不收他这吞天金蟾。
毕竟,吞天金蟾虽凶戾,但朱厌作为先天灾兽,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更别提那位自身,也是由凶虫得道,想来对他们这等异种,总会多几分包容与认可。
朱厌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懒得再与这执着的小家伙争辩,重新蜷缩成毛团,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