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小公鸡用沾着树胶的胡桃壳钉成小车,尖喙反复戳着壳内壁,木屑混着树胶粘在它的爪尖,像极了凝固的血。
“你拉。”
小母鸡抖了抖沾满夜露的羽毛,硬邦邦的羽尖扫过小公鸡的冠子
“不然我就啄开你的嗉囊,看看白天吞的胡桃有没有烂透
——要是没烂,正好帮你‘清一清’,省得你藏私。我可看见你偷偷往翅膀下塞了三颗最大的。”
小公鸡的冠子“腾”地涨成酱紫色,翅膀扑棱着掀起一阵阴风
“凭什么我拉?当初说好一起上山找胡桃,我啄壳你捡肉,现在倒要我当苦力?你那翅膀是摆设吗?自己不会拉?再说,那三颗胡桃是我找了半天才发现的,凭什么不能留?”
“我是母鸡,要生蛋的!”
小母鸡梗着脖子,眼里闪着凶光,爪子在地上刨出浅坑
“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把你偷藏半袋胡桃的事,告诉山里的狐狸
——它上周刚拖走一只藏粮的鹌鹑,听说会把肠子扯出来,挂在树枝上晒成干!到时候你连藏的胡桃都吃不上,只能当狐狸的点心!”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芦苇丛里突然炸出一串浑浊的嘎嘎声。
那只鸭子没有羽毛,裸露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像晒脱水的腐肉,脖颈处还挂着半圈生锈的铁环,铁环磨得皮肉溃烂,黑绿色的黏液顺着环缝往下滴。
“偷我的胡桃……”
它的嗓子里像堵着烂泥,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半天,唾沫星子混着黏液溅在地上
“你们这些小偷,得用骨头来赔——要么是你的冠子骨,要么是它的翅膀骨,选一个。”
“这胡桃山是我的地盘,去年有只兔子偷了两颗,现在它的骨头还在我窝里垫着。”
小母鸡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像碎玻璃在刮石头
“骨头?你也配要我们的骨头?”
它猛地扑到鸭子背上,尖爪直接嵌进对方溃烂的皮肉里,疼得鸭子直哆嗦
“不如你拉车?要是慢了一步,我就一口口啄掉你的眼珠,让你看着自己的血怎么染红车轮——反正你的眼睛也快瞎了,留着也没用。”
“你之前被猎人夹断的腿,不也没耽误你找胡桃吗?拉车算便宜你了!”
鸭子的惨叫被夜风撕成碎片,铁环在颈骨上磨出刺耳的咯吱声
“我拉!我拉!别啄我的眼睛!我还想看看明天的太阳……我拉得慢,你们别催,我断过的腿还没长好,一使劲就疼……要是拉不动了,你们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就一会儿……”
走了没多远,路边的阴影里飘出两个细瘦的影子。
别针的针尖沾着暗红的凝固物,像刚从什么活物的身体里拔出来;
缝衣针拖着一截断了的棉线,线尾挂着半片带血的布料,布料上还沾着几根褐色的羽毛
——小公鸡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去年冬天失踪的麻雀的羽毛。
“带我们走。”
别针的声音又细又冷,像冰丝缠在耳朵上
“不然我就钻进你的耳道,顺着骨头爬到你的脑子里,把你的脑浆搅成糊糊;“”
”缝衣针会挑断你的脚筋,让你一辈子只能在泥里爬,连胡桃壳都啄不到——去年那只麻雀,就是因为不肯带我们,现在连羽毛都成了我的线坠。”
“它临死前还求我,说再也不敢拒绝我了,可我还是挑断了它的翅膀筋。”
小公鸡往后缩了缩,咽了口唾沫
“我们的车小,坐不下……你看这胡桃壳车,只能装下我和母鸡……要是再坐你们,车会翻的,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
“坐不下?”
缝衣针突然逼近一步,针尖对着小公鸡的眼睛,距离不过一寸
“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挑断你的眼皮,让你永远看不见胡桃吗?我可以把你的眼皮缝在头顶上,让你连睡觉都得看着天——那只麻雀的眼皮,就是我缝在树枝上的,现在还挂着呢,风一吹就晃。”
小母鸡赶紧打圆场
“能坐!能坐!我们挤一挤就好,别伤了和气……”
它心里清楚,这两个小东西看着不起眼,下手比狐狸还狠,惹不得
“你们坐在车沿上,我扶着你们,保证不掉下去。要是车晃了,我们就走慢点儿,反正天黑前总能找到住的地方。”
旅馆的灯像颗腐烂的鬼火,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老板坐在柜台后,脸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手指在桌面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桌面下似乎传来微弱的挣扎声,像有什么活物被压在下面。
“住可以。”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但要留下等价的东西——比如小母鸡的蛋,或者鸭子的一只腿。我这旅馆不白住,去年有只兔子没留东西,现在它的皮还挂在房梁上,毛都快掉光了,正好当擦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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