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暗黑童话 第3章 快活老兄3

第二天一早，两人继续赶路。快活老兄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眼前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幻觉——他看到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听到无数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我这是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幻觉。

“没什么，”老兵淡淡地说，“只是你吃了羊羔肉，身体在适应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但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走了约莫半天，前方突然出现一条大河。那河水是墨黑色的，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澜，河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河岸边没有桥，也没有渡船，只有一些光秃秃的石头，露出水面，像是一个个狰狞的骷髅头。

“这是什么河？怎么这么黑？”快活老兄惊讶地问。

“忘川河，”老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传说这条河是阴阳两界的分界线，河里藏着无数孤魂野鬼，只要掉进去，就会被它们拖进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快活老兄吓得后退一步：“那咱们怎么过去？难道要绕路？”

“不用绕路，”老兵说，“跟着我，踩着石头过河就行。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景象，都不要回头，也不要说话，更不要撒谎——河里的孤魂最喜欢捉弄撒谎的人。”

快活老兄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恐惧。他跟着老兵，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块石头。石头冰凉刺骨，像是冰做的，踩在上面，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小心点，”老兵提醒道，“别掉下去。”

他们一步步往前走，河水只漫到老兵的膝盖，可快活老兄一踩进去，河水就突然暴涨，瞬间涨到了他的腰。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针，刺得他皮肤生疼，河里传来无数凄厉的惨叫声，像是有无数人在水底挣扎。“救命！救命啊！”快活老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之前那个断臂乞丐的声音。

他忍不住想回头，却被老兵喝止：“别回头！那是孤魂在作祟！”

快活老兄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可河水越来越深，很快就涨到了他的脖子，冰冷的河水呛得他直咳嗽，他感觉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衣服和头发，想要把他拖进河底。“老兵！救我！”他大声呼喊。

老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快活老兄，你老实告诉我，昨天那只羊羔，到底有没有心脏？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快活老兄心里一慌，求生的本能让他脱口而出：“没有！我没偷吃！那羊羔确实没长心！”

话音刚落，河水瞬间暴涨，涨到了他的嘴边，几乎要把他淹没。河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响，无数张扭曲的脸从水里探出来，朝着他伸出枯瘦的手，那些脸里，有之前的三个乞丐，有农舍里的孩子，还有那只变成羊羔的姑娘。“撒谎！你在撒谎！”它们齐声尖叫，声音尖锐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膜。

快活老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拼命挣扎，却被那些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我说！我说！”他终于忍不住大喊，“羊有心！是我偷吃了！我不该撒谎骗你！”

话音刚落，那些拉扯他的手突然消失了，河水也渐渐退了下去，恢复到只漫过膝盖的高度。老兵伸手拉了他一把，语气冰冷：“我早就告诉你，不要撒谎。在忘川河里，撒谎的人，只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快活老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湿透，嘴唇发紫，吓得浑身发抖：“那些……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被黑森林吞噬的灵魂，”老兵说，“它们被困在忘川河里，永远也无法超生。只有遇到撒谎的人，它们才能短暂地离开河水，试图把人拖下去，代替它们受苦。”

快活老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悔：“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但他不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他吞下的那颗心脏，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而忘川河的水，更是激活了心脏里的诅咒。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过河后，两人找了个地方生火取暖。快活老兄坐在火堆旁，感觉浑身越来越热，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奇痒无比。他忍不住抓了抓胳膊，皮肤立刻被抓破，流出的血竟然是暗红色的，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我的血……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惊恐地问。

老兵看着他的伤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什么，只是诅咒开始生效了。你吃了被诅咒的心脏，又在忘川河里撒了谎，现在，你已经成为了黑森林的一部分。”

“诅咒？什么诅咒？”快活老兄吓得魂飞魄散，“你快把诅咒解开！我不想变成怪物！”

“解开？”老兵笑了，“诅咒一旦生效，就再也解不开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活得更久一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快活老兄，“把这个吃了，能暂时压制住诅咒的发作。”

快活老兄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是什么？”他犹豫着问。

“是压制诅咒的药，”老兵说，“你要是不吃，不出三天，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被黑森林里的野兽分食。”

快活老兄吓得连忙把黑色粉末倒进嘴里，粉末入口苦涩，像是吃了黄连。他咽下去后，感觉浑身的燥热和瘙痒渐渐减轻了一些，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谢谢你，”他说，“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老兵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阴鸷地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快活老兄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诡异。他隐隐感觉到，老兵对他好，并不是因为什么同伴情谊，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诅咒，对老兵有着某种特殊的用处。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吞下了被诅咒的心脏，又在忘川河里撒了谎，现在，他只能跟着老兵，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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