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暗黑童话 第9章 三片羽毛9

弗里茨猛地转身，只见洞穴深处的黑色泥浆正在蠕动凝聚，大癞蛤蟆的上半身竟再次浮现，残破的眼球里淌着黑血，皮肤褶皱里爬满了发光的驱虫：“我的怨念早已融入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融入每个被你杀戮、被你背叛者的灵魂里！你杀了我肉身，却杀不死仇恨本身！”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弗里茨握紧水壶，附魔长剑在手中微微颤抖。

“活着？”大癞蛤蟆狂笑，脓水混合着黑血飞溅，“我从诞生之日起就是怨念的集合体！你母亲的恨、汉斯和卡尔的贪、被你献祭的百姓的冤，还有你自己内心的黑暗——这些都是我的养料！”它猛地伸长黏腻的舌头，卷向弗里茨手中的水壶，“净化之泉？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被黑暗浸染过的灵魂，永远不可能真正纯净！”

弗里茨侧身躲过，长剑劈向舌头，却只砍断半截，断口处瞬间涌出更多驱虫，向他爬来。“你错了，”弗里茨咬牙，“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愿意用余生弥补！”他将水壶护在怀中，转身向洞穴外冲去。

“弥补？”大癞蛤蟆的声音如影随形，带着刺骨的嘲讽，“你以为那些死去的人会原谅你？你弑父杀兄，纵容莉拉吞噬活人，用无数鲜血铺就王位——你的双手早已沾满洗不掉的罪恶！”洞穴剧烈摇晃，顶部的岩石不断坠落，“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拼命想要守护的王国，在怨念中彻底毁灭！”

弗里茨冲出洞穴，发现黑森林的景象早已面目全非：参天大树的枝干扭曲如鬼爪，叶片滴着黑红色的汁液；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面爬出无数浑身是血的尸骸，正是被莉拉吞噬心脏的百姓和战死的士兵。它们嘶吼着扑向弗里茨，眼神空洞，却带着刻骨的怨恨。

“陛下！”远处传来将领的惨叫，弗里茨抬头望去，只见军队早已溃散，士兵们被尸骸和怪物撕扯啃咬，鲜血染红了整片森林。一名年轻士兵被尸骸缠住，向他伸出手：“陛下，救我！我不想死！”话音未落，就被几只尸骸撕碎，内脏散落一地。

弗里茨的心像被冰锥刺穿，他知道，这些人的死，都是他的责任。“对不起……”他喃喃自语，举起水壶，将净化之泉的泉水洒向扑来的尸骸。泉水落在尸骸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尸骸们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开始融化，但很快，更多的尸骸从沟壑中爬出，将泉水的光芒淹没。

“没用的！”大癞蛤蟆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黑色的怨念凝聚成乌云，笼罩了整个黑森林，“你的愧疚太廉价，根本抵不过千万人的怨恨！”乌云中降下黑雨，雨水落在地上，草木瞬间枯萎，落在士兵身上，皮肤立刻溃烂流脓。

弗里茨骑着马，在尸骸和怪物的追击下疯狂逃窜，他的身上也被黑雨淋到，手臂开始溃烂，传来钻心的疼痛。“必须回到王宫，必须想办法！”他咬着牙，不顾疼痛，拼命向王宫的方向冲去。

然而，当他终于回到王宫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王宫的城墙已经倒塌，宫殿被黑色的藤蔓缠绕，藤蔓上挂满了百姓和大臣的尸体，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控诉。莉拉的尸体躺在王宫门口，已经腐烂发黑，几只小蛤蟆正在啃食她的残骸，看到弗里茨，发出刺耳的嘶鸣。

“王宫……没了……”弗里茨跌坐在马下，水壶掉在地上，泉水洒了一地，很快被黑色的土壤吸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手臂溃烂得越来越严重，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向上蔓延，侵蚀着他的身体。

大癞蛤蟆的身影在乌云中浮现，越来越清晰：“弗里茨，你看，这就是你的王国，你的杰作！你想要的权力、复仇，最终都化为泡影！”它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现在，该轮到你了。你的灵魂，将成为我怨念的一部分，永远承受无尽的痛苦！”

弗里茨挣扎着爬起来，握紧附魔长剑，指向乌云中的大癞蛤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向王宫，那里存放着血织地毯，他想利用地毯的力量，与大癞蛤蟆同归于尽。

然而，当他冲进大殿时，却发现血织地毯上的人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母亲、汉斯、卡尔、国王、被莉拉吞噬的百姓、战死的士兵……他们的表情扭曲，眼神怨恨，从地毯上爬了出来，向他围拢过来。

“是你害了我们！”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你和大癞蛤蟆做交易，我不会死得那么惨！”

“你这个魔鬼！”汉斯和卡尔的身影浑身是血，向他扑来，“我们是兄弟，你却对我们下此毒手！”

“我只想活下去，你却把我当成祭品！”被莉拉吞噬心脏的大臣嘶吼着，伸出腐烂的手，抓向弗里茨的喉咙。

弗里茨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这些人所有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放下长剑，不再反抗，任由这些怨魂将他包围、撕扯。

怨魂们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带来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被一点点撕碎，鲜血溅在血织地毯上，地毯重新焕发出诡异的红光。大癞蛤蟆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很好，弗里茨，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你的灵魂，将永远被这些怨魂折磨，永远活在黑暗和痛苦中！”

弗里茨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无数的怨恨、痛苦、愤怒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生不如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怨魂的痛苦：母亲被推下河时的绝望，汉斯和卡尔被他杀死时的恐惧，百姓被莉拉吞噬心脏时的哀嚎，士兵们在战场上被怪物撕裂时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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