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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像掺了墨的脓汁，糊在巫婆的木屋窗棂上，将烛火揉成一团昏黄的鬼火。
莉娜的哭声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生锈的铁板，抓着巫婆的黑袍子不放：“娘！我要那条裙子！那白蔷薇绣线里有月光的味道，她不配！艾拉那个野种，就该穿破布烂衫去死！”
巫婆的枯手抚过莉娜凹凸不平的丑脸，指腹上的皱纹里嵌着陈年的血痂：“我的宝贝，急什么？她的命比裙子便宜多了。今夜三更，我用剔骨斧劈了她的头，让她的血浸红裙摆，那裙子才真正配得上你——记住，睡在床外侧，别让我劈错了人。”
躲在走廊阴影里的艾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
她看见巫婆转身走向墙角的木箱，掀开盖子时，里面露出十几把磨得锃亮的斧头，每一把刃上都凝着黑红色的血渍，像是永远擦不干净的诅咒。
“娘，你可别失手，”
莉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闪着贪婪的光，“我要穿着她的血裙去赶集，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放心，”
巫婆冷笑一声，声音像枯木摩擦，“我劈过的人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不会错。你只需把她推到外侧，剩下的交给我。”
艾拉浑身冰凉，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小破屋。屋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硬板床，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她攥着藏在枕头下的小刀——那是罗兰送给她防身的，刀刃上还刻着小小的蔷薇花纹。
深夜，莉娜果然抢先爬上艾拉的床，霸占了内侧的位置，躺下时还故意踹了艾拉一脚：“野种，给我安分点，明天你就见不到太阳了。”
艾拉咬着牙，没作声。
等莉娜的鼾声像破风箱一样响起，她缓缓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莉娜往外侧推。
莉娜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皮肤接触到的地方黏腻冰冷，让艾拉一阵反胃。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像催命的符咒。
木屋门被轻轻推开，巫婆提着一把斧刃足有手掌宽的剔骨斧，身影在烛光下拖得又细又长，像一只即将捕食的恶鬼。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油油的光，径直走向床边。
艾拉屏住呼吸，蜷缩在墙角，看着巫婆伸出枯手，摸了摸莉娜的头发，随后高高举起斧头。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刺破夜空，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墙上、地上，甚至溅到了艾拉的脸上。
巫婆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很好，明早就能给我的宝贝做血裙了。”
她提着斧头，踏着血脚印走了出去，留下满屋浓郁的血腥味。
艾拉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到门外，朝着罗兰家的方向狂奔。
夜雾中，她仿佛看见无数黑影在树林里晃动，那些都是被巫婆害死的人，化作孤魂野鬼在夜里游荡。
罗兰家的铁匠铺还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在黑暗中像一颗垂死的星辰。
艾拉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罗兰！快开门！救救我！”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罗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艾拉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立刻将她拉了进来：“艾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铁匠铺里弥漫着铁屑和炭火的味道，却盖不住艾拉身上的血腥味。
艾拉扑进罗兰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罗兰，我继母要杀我，她错杀了莉娜！她用斧头劈碎了莉娜的头，血到处都是，我好害怕！”
罗兰的身体一僵，眉头紧锁：“那个老巫婆，她果然没安好心。她有千里靴和魔杖，我们跑不远的，必须先把魔杖偷出来。”
“魔杖？”
艾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她的魔杖放在哪里？我去偷！”
“在她床头的木盒里，”
罗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但你要小心，她的木盒上刻着血咒，碰错了就会被咒死。你必须用左手拿，默念‘以血换血’，才能打开。”
艾拉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我不怕，只要能和你一起逃走，我什么都敢做。”
罗兰从铁匠炉边拿起一把小巧的铁凿，塞进艾拉手里：“拿着这个，万一遇到危险，或许能派上用场。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艾拉接过铁凿，再次冲进夜雾中。她沿着原路返回，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土上，耳边仿佛能听到莉娜的鬼魂在哭泣。
回到巫婆的木屋外，她悄悄溜了进去，屋里的血腥味更浓了，莉娜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头颅滚落在床脚，眼睛圆睁着，像是在控诉。
艾拉强忍着恐惧，走到巫婆的床边。床头的木盒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像是用鲜血画上去的。
她伸出左手，按在木盒上，默念着“以血换血”。
木盒“咔哒”一声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艾拉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魔杖，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钻进皮肤。
“谁在碰我的魔杖？”巫婆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意。
艾拉吓得一哆嗦，抓起魔杖就往外跑。她路过莉娜的尸体时，看到地上的鲜血还在流淌，突然想起罗兰说过，血能延缓巫婆的追踪。
她蹲下身，用手指蘸着莉娜的血，在床前、厨房、楼梯各滴了一滴，嘴里默念着罗兰教她的咒语：“以血为引，迷惑双眼。”
“小贱人！你敢偷我的魔杖！”
巫婆已经冲进了屋，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枯手朝着艾拉抓来。
艾拉转身就跑，魔杖在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保护她。
她冲出木屋，朝着铁匠铺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巫婆的怒吼：“你跑不掉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用你的骨头做魔杖的杖芯！”
回到铁匠铺，罗兰看到艾拉手里的魔杖，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成功了！我们快逃，往黑森林深处跑，那里有她不敢轻易踏入的禁忌之地。”
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罗兰背上他的铁匠工具，艾拉紧紧攥着魔杖，趁着夜色，朝着黑森林的方向逃去。
身后，巫婆的怒吼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千里靴踏地的沉重声响，像催命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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