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谱写阴间序曲 第1章 最后的战场，最初的教室

剧痛。

灵魂被撕裂的剧痛，是林风意识最后残留的感知。

视野被无边无际的、粘稠污秽的黑暗所充斥，那是域外天魔的本体，正在贪婪地吞噬着他的一切——血肉、灵气、乃至魂魄。耳边是亿万冤魂的尖啸与天魔得意的狂笑，脚下是破碎的山河与同伴们支离破碎的躯体。

他，人间最后的至尊林风，终究还是败了。倾尽所有，燃尽轮回，依旧无法阻挡这灭世的浩劫。

不甘……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最后的意识。

“如果能重来一次……”

意识的火花在彻底湮灭前，迸发出最后的祈愿。

紧接着，是彻底的黑暗与虚无。

……

“林风！林风！醒醒，下课了！”

一阵略显急促的摇晃，伴随着熟悉的、带着关切与一丝怯懦的呼唤，将林风从无边的沉沦中猛地拽出。

他霍然抬头！

刺眼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堆满了课本与试卷的书桌上，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青春汗水混合的、略显躁动的气息。周围是穿着蓝白相间校服、嬉笑打闹着收拾书包的同学，讲台上，数学老师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黑板。

一切，都笼罩在一种平凡、安宁，甚至有些慵懒的氛围里。

这是……教室？

林风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重锤擂击，疯狂地跳动起来。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带着少年人的稚嫩，没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老茧，更没有沾染那污秽的魔血。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触感温热而真实。

我不是应该在紫禁之巅，与天魔同归于尽了吗？

“风哥，你没事吧？做噩梦了？”旁边，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是王庞，他高中时代最好的哥们，未来的团队肉盾——胖子。

林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整个教室。前排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同样校服，却难掩清丽脱俗背影的女生，正在安静地整理笔记。苏小婉……那个在他前世记忆中，因被低级怨灵纠缠，最终精神崩溃、香消玉殒的校花。

她还活着！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眼前！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海啸般奔涌而来的狂喜与茫然。重生？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高三的下学期？

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消化这不可思议的事实时，右眼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凿入！

“呃！”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右眼。

剧烈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痛楚如潮水般退去，他缓缓放下手，尝试着睁开双眼。

左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个喧闹而平凡的教室。

然而，右眼所视的世界，却蒙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滤镜。在这层滤镜下，空气中漂浮着些许微尘般的、黯淡的黑色光点，那是游离的、无害的阴气碎片。而在一些同学的肩头、后背，他看到了丝丝缕缕如同蛛网般的灰黑色气息，代表着近期运势低落或身体不适。

这……就是代价？或者说，是新的力量？

林风心中凛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差异。渐渐地，左右眼的视野开始缓慢融合，那层灰色滤镜变得若有若无，但那些异常的“气”，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

这就是幽冥之眼？前世未曾拥有的能力……是重生带来的异变，还是……那场最终决战中，某种他所不了解的变量所致？

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了前排的苏小婉。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

在苏小婉纤细的背影周围，萦绕着一股比周围同学身上浓郁数倍的不祥气息。那并非简单的灰黑色，而是带着一丝怨毒的、如同污血般的暗红色！这股气息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缠绕在她的双肩和头顶，正一丝丝地汲取着她原本蓬勃的生机。在她身后阳光投射下的影子边缘，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蜷缩成一团的、孩童般的轮廓，正发出无声的狞笑。

低级怨灵……缠身！

林风的心脏微微一沉。前世，他就是因为对这类超自然现象一无所知，直到苏小婉出事后才追悔莫及。这一世，悲剧绝不能重演！

“喂，林风，你小子聋了？”

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打破了林风的沉思，也让教室门口刚刚轻松起来的气氛为之一滞。

只见以张浩为首的三个吊儿郎当的学生，正堵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张浩，这个前世没少找他麻烦的校园混混头目，双手插在裤兜里，下巴抬得老高，脸上写满了“找茬”两个字。

周围的同学见状，纷纷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低着头快速离开，生怕被牵连。王庞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林风身边靠了靠，低声道：“风哥，是张浩他们……肯定是上周篮球赛的事……”

林风想起来了。上周的班级篮球赛，张浩想在他头上扣篮立威，却被他无意中干扰，摔了个结结实实，在全校面前出了丑。以张浩睚眦必报的性格，忍了一个周末，现在是来算账了。

若是前世十八岁的自己，此刻或许会感到紧张、愤怒，甚至有一丝恐惧。但现在……

林风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他比张浩还要略高一些，平静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张因长期熬夜和不良习惯而显得有些虚浮的脸上。在幽冥之眼的视野下，张浩周身的气息驳杂混乱，肾气虚浮，肝火旺盛，典型的纵欲过度、外强中干。

“有事？”林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这反应显然出乎张浩的意料。他预想中的惊慌、求饶或者硬着头皮放狠话都没有出现，对方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这让他感觉受到了轻视，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少他妈给老子装蒜！”张浩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林风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身上，“篮球场上的事，忘了？今天不给老子磕头认错，你别想竖着走出这个门！”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配合地捏着拳头，发出“咔吧”的骨节声响，试图营造压迫感。

王庞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林风身前：“浩、浩哥，都是同学，算了吧……”

“死胖子，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张浩一把推开王庞。

王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前世百年修行，杀伐果断，死在他手中的妖魔邪修不知凡几，区区一个校园混混，在他眼中与蝼蚁何异？本想无视，奈何对方非要自寻死路。

“道歉？”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你配吗？”

“你他妈找死！”张浩被彻底激怒，想也不想，一拳就朝着林风的面门砸来。这一拳带着风声，显然用了全力，若是以前的林风，恐怕直接就要鼻血长流。

但在如今的林风眼中，这一拳的速度慢得可怜，轨迹清晰，破绽百出。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微微侧身，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张浩的手腕，顺势向下一拗！同时右脚悄无声息地向前一绊。

“哎哟！”

张浩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手腕剧痛，整个人重心瞬间丢失，天旋地转间，“嘭”地一声闷响，被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狠狠砸在了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另外两个跟班根本没反应过来。

教室内外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还没离开的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斯文冷静，甚至有些内向的林风，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果决！那可是张浩啊！学校里有名的打架好手！

张浩躺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龇牙咧嘴，半天喘不上气。他惊恐地看着俯视着他的林风，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让他从心底里冒起一股寒气。

另外两个跟班吓得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林风松开手，仿佛只是随手扔掉了一件垃圾。他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校服袖口，目光扫过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张浩，以及那两个噤若寒蝉的跟班。

“以后，离我远点。”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拍了拍还在发懵的王庞的肩膀：“胖子，走了。”

他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走出了教室。夕阳的金辉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王庞如梦初醒，赶紧抓起两人的书包，小跑着跟了上去，看着林风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崇拜：“风、风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林风没有回答，他的右眼微微传来一丝温热感。他停下脚步，站在教学楼走廊的尽头，回头望向那间熟悉的教室。

苏小婉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似乎也被刚才的冲突惊动，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些许讶异，望向了林风离开的方向。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林风清晰地看到，那股缠绕在她身上的暗红色怨气，似乎因为刚才的阳刚冲突而波动了一下，变得更加活跃。而那个模糊的孩童轮廓，仿佛也透过苏小婉的肩膀，向他投来了充满恶意的一瞥。

“没什么。”林风收回目光，对王庞淡淡说道，心中却已了然，“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的右手在身侧微微握紧。

这一世，他不仅回来了，还带着看透幽冥的力量。前世的遗憾，今生必将弥补；前世的仇敌，今生必将清算。

这个看似平静的都市，在他眼中，已然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的、光怪陆离的一角。

而苏小婉身上的怨灵，就是他踏上这条非凡之路的第一个……猎物。

风，起于青萍之末。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已悄然转向无人能预知的轨道。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