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两粒种子
第一粒种子,是谢珩种在书房窗台陶碗里的那粒江南稻谷。
从圣山行动结束那夜开始,它就静静地躺在陶碗的泥土里。谢珩每天清晨给它浇一点水,夜深时会对它说几句话——说朝堂的争斗,说边境的军情,说对林微的思念,也说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名字。
直到第十天夜里,月光最亮的时候,那粒稻谷的壳,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
一点嫩绿的、几乎看不见的芽尖,从裂缝中探出头,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像在呼吸。
谢珩蹲在陶碗前,看了很久。
然后他轻声说:“你看,你活了。”
第二粒种子,是哈桑藏在怀里的那张拓本副本。
从圣山回到秘宗西域总坛的这十天,哈桑每晚都会在油灯下展开那张副本,一遍遍看上面的文字,看赵拓的绝笔,看那些“倒置之封印”“破印”的字眼。
看得越多,他心里的裂痕就越大。
第二十天的夜里,当圣使召集所有武士长,宣布“已确认东海鼎位置,三年内必能集齐三足,打开星门,回归故乡”时,哈桑站在人群最后,第一次没有跟着高呼“圣教永恒”。
他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拓本副本。
那纸烫得他心口发疼。
(“种子”意象贯穿,象征希望与怀疑的同时萌发)
一个月后,林微伤势稳定,两人开始系统分析
谢珩在书房挂起四幅图。
第一幅:圣山青铜鼎完整拓本。
第二幅:父亲拓的古碑文。
第三幅:林微凭记忆画的现代星图对比——她高烧时脑中反复出现的画面:玉佩星图与“猎户座腰带三星”完全吻合。
第四幅是新的:林微这一个月强撑病体,凭着记忆画出的“深海打捞设备概念图”。
“看这里。”林微指着鼎身中部的一组符号,“这组符号对应‘猎户座腰带三星’。而在很多古文明里,这三颗星被称为‘天堂之门’或…‘地狱之眼’。”
她切换手指,指向父亲拓的古碑文同一位置:
“你父亲拓的这个,符号排列是正的。意思是:‘此门通往星空故乡,三星为钥,三足为基,月圆可启。’”
然后她指向鼎文:
“而鼎文是倒的。倒置镜像的意思可能是:‘此门封印星空灾厄,三星为锁,三足为柱,月圆勿启。’”
谢珩盯着那两行字,缓缓道:“所以星陨教一直以为自己在找‘回家’的路,实际上…是在找释放灾厄的钥匙?”
“很可能。”林微点头,“但更可怕的是赵拓的发现——鼎已是‘倒置之封印’。就像一把生锈的锁,锁芯已经错位。不需要钥匙,轻轻一碰…可能就开了。”
她顿了顿,声音发沉:
“而三足一旦接近到一定距离,即使不真正聚合,封印的松动就会加速。就像磁铁,离得越近,吸力越强。”
谢珩沉默良久,走到东海图前:“东海足在三仙岛海域,深海。你的打捞方案?”
林微展开第四幅图——上面画着三种设备。
“第一种,‘改良水靠’。”她指着第一张图,“用鲨鱼皮和桐油处理过的细麻布制成,内衬羊毛保暖。配合‘水肺’——改良的羊皮气囊,用竹管连接呼吸。理论上能在水下停留两刻钟,下潜深度…不超过十丈。”
“第二种,‘潜水钟’。”第二张图,“用薄铁皮制成钟形罩,上部留观察口,底部开口。用绳索吊着沉入水中,人在钟内空气可维持一刻钟。但笨重,需要大船配合。”
“第三种…”她顿了顿,“只是理论。‘硬质潜水服’,用薄铜片打造,关节处用皮革连接,全封闭,通过管道从水面供气。但以现在的工艺…几乎不可能。”
谢珩仔细看着图纸:“第一种太浅,第三种太难。第二种…能下多深?”
“如果有足够大的钟,三十丈。但需要特制的起重设备,而且…”林微苦笑,“我毕竟不是海洋工程师,这些都是凭大学选修课记忆画的。真要造出来,需要反复试验,会失败很多次,会…死人。”
谢珩看着她:“你怕吗?”
“怕。”林微诚实地说,“怕我的图纸害死人,怕技术不够白白牺牲,怕就算拿到鼎,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珩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但你还是画了。”他说。
“因为总要有人画。”林微看着他,“总要有人,在看不见路的时候,点第一盏灯。哪怕这灯很暗,只能照三步远,但…有光,就有人敢走。”
谢珩点头,走到西域图前:“西域我来。东海…你画图纸,我找人试验。皇陵…”
他看向第三幅图——皇陵构造图。
“需要一场足够大、大到让天下人都觉得‘必须动镇国鼎才能解决’的危机。”谢珩的手指在图上划过,“南方三日前有急报,江州地动,毁屋千间,死伤数百。钦天监奏报,说‘地脉不稳,需镇物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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