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西宫门内外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分割成两个世界。城门楼上,灯火稀疏得可怜,几盏破旧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光线昏暗得连守军的脸庞都看不清。士兵们或斜倚着城墙垛口打盹,或三五成群地低声闲聊,甲胄碰撞的声音懒散而拖沓,连巡逻的队伍都走得磨磨蹭蹭,活脱脱一副防务废弛、不堪一击的模样。
然而,护城河对岸的密林里,却是截然不同的肃杀景象。三千禁军将士身着玄色劲装,如同蛰伏的猛虎,悄无声息地隐伏在预先挖好的壕沟、茂密的灌木丛以及参天古木之后。他们手中的利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弩箭早已上弦,弓弦紧绷得能听见细微的嗡鸣。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气息沉凝如铁,只有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寒芒,死死锁定着西宫门的方向,静待猎物踏入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
“阿珩,你这出‘空城计’演得也太逼真了,我刚才差点都信了咱们真要把西门拱手让人。”苏墨蹲在一条壕沟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城门的动静,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谢珩吐槽道。他头盔上的翎羽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语气里满是赞叹又带着几分戏谑,“刚才有个小兵实在熬不住,真就靠着城墙打起了呼噜,被我一靴子踹醒还迷迷糊糊地嘟囔‘将军咋还抢我瞌睡虫’,差点没把我憋出内伤。”
谢珩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铜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对付瑞王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不演得全套一点,怎么能让他放下戒心?这叫博弈论里的策略性欺骗,用最低的成本让他误判局势。等他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兴冲冲地往城里冲的时候,就是咱们收网的时刻。”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西宫门,灯火朦胧中,那扇半开着的城门恰似一头巨兽半张的嘴,正耐心等待着猎物主动送入腹中。“你可别忘了,瑞王的私兵大多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成分复杂,有地痞流氓、亡命之徒,还有些是被他用钱财蛊惑的农户。这帮人军心涣散,唯一的驱动力就是利益。之前的连环纵火案已经把京城搅得人心惶惶,咱们再故意露怯,他要是不趁机发动突袭,那才叫奇怪。”
苏墨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还是你算计得深!不过话说回来,这埋伏圈真能把三千私兵全兜住?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万一有几个漏网之鱼跑了,回头召集余党作乱,岂不是养虎为患?”
“放心,跑不了。”谢珩低头指了指地面,“你看那些不起眼的杂草和落叶下面,全是咱们提前布置好的绊马索和陷坑。这些陷坑深达丈余,底部布满了尖锐的铁刺,绊马索则是用最坚韧的牛筋制成,按九宫八卦阵的方位排布,只要他们踏入这片区域,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插翅难飞。而且城门内侧还藏着五百名精锐刀斧手,等他们攻到城门下,咱们再内外夹击,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着,一名斥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单膝跪地,压低声音禀报:“谢大人,苏将军,瑞王的队伍动了!距离西宫门还有三里地,火把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看样子是全员出动了!”
谢珩眼中精光一闪,指尖的铜钱猛地停住,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传令下去,全体将士保持静默,严守阵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斥候领命,立刻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指令如同水波般迅速传遍整个埋伏圈,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密林变得更加死寂,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就在这时,谢珩怀中的铜镜突然微微发烫,他心中一动,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掏出了铜镜。
铜镜表面泛起一层柔和的蓝光,林微焦急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镜中。她似乎是刚写完什么东西,指尖还沾着淡淡的墨迹,眼神中满是担忧,对着镜面急促地说道:“谢珩,我总觉得心里心神不宁,瑞王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出事!”
话音刚落,一张小小的字条从镜中飘了出来,轻轻落在谢珩的掌心。字条上是林微娟秀挺拔的字迹,只有短短四个字:“必须赢!我等你平安归来!”
墨迹仿佛还带着温热的温度,烫得谢珩心口一阵发热。他紧紧攥住字条,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藏好,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牵挂与鼓励,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他对着镜中的林微笑了笑,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心吧,我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瑞王来钻。你乖乖在那边等着,等我收拾了他,就陪你过一个安安稳稳的中秋。”
林微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还想说些什么,铜镜的蓝光却骤然暗淡下去——大战将至,不能再分心了。谢珩收起铜镜,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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