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刘大柱那副讨债的嘴脸,陈志远心里一阵厌恶,“放心,我陈志远说话算话。但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
刘大柱一半的脸留在阴影处,压低了嗓子道:“陈大秘书,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方便?”
“那就……晚上在后山小树林。”
“好,陈大秘书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空等啊。”
说完,刘大柱得意地哼着小调,转身钻进了小巷深处。
真是一条阴沟里的臭虫
陈志远眼神阴鸷,若不是为了拉杨芳君下台,他这辈子都不会跟这种偷鸡摸狗的社会败类打交道。
林晓梅和杨芳君并肩走出办公楼,远远就看见宣传栏边上黑压压的人群。林晓梅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边的杨芳君。
杨芳君却像没看见似的,目光平视前方,脚步没有停下。
林晓梅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力道有些紧,她凑近杨芳君耳边,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埋怨,“芳君,你也真是的,去打陈志远那个小人,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杨芳君闻言,有点想笑:“晓梅,怎么滴,你也想记大过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嘛,不是应该什么事都彼此分享啊,我把我的什么事都跟你说,可是你呢……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没跟我说,分明是没把我当朋友看!” 林晓梅越说越委屈。
杨芳君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林晓梅的话,她正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杨主任!”
只见高干事和徐明谦走了过来。
高干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杨主任,你真的揍了陈志远那小子一顿?”
“怎么,你难道想帮我补两拳?还有我以后不是主任了。”
“你倒还有心情开玩笑。”徐明谦见杨芳君表情轻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声音故作轻松道:“老高要是知道你去揍人,他一定第一个给你冲锋陷阵。”
高干事终于相信杨芳君是真的打人了,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杨主……杨干事,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你怎么打的?打得解气不?是不是那陈志远被你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杨芳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解释道:“我就是用蛇皮袋那么一罩,把他推倒在地,然后“哐哐哐”的往他肚子上踹!”
“蛇皮袋?”高干事显然已经上头,“这招够野!不过要我说,用麻袋更带劲——找条旧麻袋,提前浸半小时水。湿麻袋往头上一套,整个人就跟掉进沼泽似的,又闷又沉。这时候不用踹肚子,照着他大腿外侧来两下就行,你也可以拿浸了水的麻绳抽他两下。”他边说边比划:“这个位置疼得钻心,但不容易伤着脏器。第二天保证他走路都得岔着腿走!”
杨芳君听得愣住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她还是太善良了,以后她得多和高干事交流一下经验。
“高干事,你怎么这么残暴啊!” 林晓梅听的直咋舌。
“我……我这不是给杨干事出主意嘛。杨干事,你也觉得残暴吗?”
“不残暴不残暴,”杨芳君连连摆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干事,“高干事,我以后还得向你多多指教。”
高干事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指教不敢当,要是有用的着我老高的地方,你说一声就行。”
“哈哈,你不怕记大过就行。”杨芳君也乐呵呵的说道。
“我看不怕记大过的人是你吧,”徐明谦有些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心大了还是心太大了。”
高干事道:“老徐,你说啥绕口令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林晓梅也凑近说道:“芳君,我也听不懂。”
杨芳君则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郭干事看到杨芳君又被记大过了,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一回到家,她就闪身钻进了她那间朝南的小屋,反手插上门闩,她先是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随即越想越解气,索性仰倒在那张铺着干净格子床单的木板床上,望着刷了白灰的顶棚,发出了压抑许久后终于释放的笑声,到最后,变成了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
“大胖,二丫,在你们小姑房门口偷看啥呢?”郭大嫂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见俩孩子正撅着屁股扒在门缝上往里瞧。
“妈!妈!你快来瞧小姑呀!”大胖扭过沾着灰的小脸,眼睛瞪得溜圆,扒着门缝使劲往里瞅。“小姑她疯了,她一个人在自己屋里,哈哈大笑。”
二丫也使劲点头,两根羊角辫一甩一甩:“小姑笑得床都在抖呢!”
郭大嫂皱了皱眉,放轻脚步走到门前,弯下腰,眯起一只眼从门板的缝隙往里窥探。果然看见小姑子正躺在床上,笑得跟抽风似的。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间房是家里最好的一间,方正敞亮,下午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暖融融的。靠墙处还放着一张写字桌,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本书本,桌上还有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缸。还有那个实木衣柜,郭大嫂一想到自己房间连个衣柜都没有,只能放在几个木箱子。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这房间原是公婆住的,去年小姑子评上先进工作者,公婆二话不说就把房腾给了她,美其名曰“给有出息的孩子住”。可她呢?嫁过来五年,生了两个娃,却连个正经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
“一个还不嫁人的老姑娘,霸占着家里最好的屋子……”郭大嫂无意识的握紧手里的锅铲,“都二十五了,心气还那么高,介绍谁都不乐意,难不成真想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在这里住到老啊?”
她男人可是家里的独生子,这宽敞明亮的屋子,就应该给他们一家四口住。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七口围坐在那张老旧的八仙桌旁。
饭吃到一半,郭大嫂用手肘顶了顶身边闷头吃饭的男人。
郭大哥接收到信号,有些为难地清了清嗓子,才抬眼看向对面的妹妹,“小红啊,你嫂子……她娘家那边有个亲戚,在部队里,听说……听说已经是军官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郭妈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军官?那可是大官儿!几岁啦?”
“妈,三十了,比咱们小红大五岁,”郭大嫂连忙接过话头,脸上堆起热络的笑,“人家在部队里那可是这个!”郭大嫂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大年纪,咋还没对象?”郭妈有点怀疑道:“不是有啥问题吧?”
“哎呀,妈,人家是当兵的,要是有问题,怎么还可能留在部队啊……”郭大嫂顿了顿,“就是去年他爱人生病没了,有个8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