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烂透了。
像一盒没来得及吃的阳光玫瑰,只有苍蝇愿意光顾。
我也是。
烂透了。
一条条蛆虫在皮肤下扭动,溶解的肌肉被它们吃进嘴里,塞进肚里,变成蠕动的养料。
我的身体被数不尽的蛆霸占,带着最后一层体面皮囊行走世间。
我知道,总有一天,皮会破掉,蛆虫迎来自由,从破口爬出来,散落满地。
第一颗卵是什么时候在我的身体里诞生的?
是钢笔刺入无名男人的身体吗?
为什么?
笔明明刺的不是我,为什么在我身体里留下一颗卵。
是我的错吗?
明明我也不是故意的。
是他冲过来,是他莫名其妙想要掐死我。
啊——
为什么?不幸的总是我?
“该死的小孩!”
姚西华站在芦苇荡深处,夕阳余晖,光线暗淡,正好掩住他高挑的身体,透过芦苇缝隙,两个小孩带着纸船从小路走过来。
一女,一男,真他娘晦气,不会是乔倩那两个孩子吧?那疯娘们,指不定想叫孩子绊住他,打乱我们私奔计划。
姚西华拧着眉心,眼神时刻关注两个小孩。
这么晚,谁家孩子没事儿来这玩儿。
肯定是乔倩那俩孩子。
死娘们,不是去城里当小三去了吗?还惦记前夫干什么?臭不要脸。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太兴奋没睡好,姚西华脑袋发沉,很困,拿出小瓶白酒喝一口提神,身上的寒意被冲淡,猫腰静悄悄从芦苇荡里摸过去。
他绕到俩小孩身后,本想吓人,让他们赶快走,伸出手把大一点的女孩推个踉跄,男孩尖叫,尖锐的声音吓得他往后一缩。
脑袋闷闷的感觉又上来了,姚西华烦躁无比,上手想让男孩别叫了,吵死了!
刚捂住对方嘴巴,女孩就扑上来抓挠自己。
俩人像不听话的幼猫,张牙舞爪又毫无威慑力。
真麻烦。
女孩把自己咬痛,姚西华摔开她,手腕上多处一道带血的牙印。
一想到两个小孩是自己心上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姚西华便觉得无比愤怒,不知是酒劲还是别的什么,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好像有头野兽要从自己身体里破出来。
他只想教训一下女孩,但对方挣扎反抗不断,一时间诞生出掐死对方的错觉。
等他反应过来,小孩脸都快憋紫了。
正要松手,女孩摸了半天的铅笔终于抵到姚西华胸口,濒死时的全力刺入,姚西华感受不到痛,发现血液不断往外流淌,下意识松手捂住胸口。
女孩趁机爬起来,踉踉跄跄抓着男孩往外跑。
幸好小孩力气小,刺得不深。
他努力伸手,想抓住芦苇站起来找人求救,一只细白的手握住他的手掌,目光上移,挽着低丸子的方清婉笑了笑。
和她温柔面容完全不符合的是另一只手里的东西,一把柴刀,刀刃亮的反光,把月光的寒意完全接住。
她从姚西华衣兜里掏出酒瓶,径直从人嘴里灌进去。
酒里被她放了一点东西,甲基汞,他爸用来猪圈消毒的,畜生嘛,自然没有人娇贵,用的东西也便宜,这药人可不能吃,吃了要发狂的。
说明书上还说这玩意会让人产生幻觉,那最好,她要姚西华对自己的恐惧到达巅峰,就算死了,变成厉鬼也不敢上门找自己麻烦。
她用刀背在姚西华胸口的铅笔上敲击,砸钉子一样,过程极为缓慢,姚西华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一点点贯穿,动脉血在高压下往外喷溅,周围的芦苇叶上星星点点全是。
怒目而睁的双眼死死盯紧方清婉的脸,看着对方的黑色瞳孔在昏暗光线下越来越圆,眼白也越来越少,裂开的嘴巴露出森白牙齿,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碎自己。
“我家、没、有、离、婚、的、规、矩。”
“听——”,最后一下敲击落到铅笔尾巴上,姚西华颤了一下,呼吸便被风带走。
在水里洗干净手和刀,方清婉从容像尸体告别,还不忘摸摸肚子,替孽种补一句。
“跟爸爸说再见吧。”
一回到家,方清婉一股脑撞上桌角,剧烈的疼痛让人冷汗直冒。
她忍住呼痛声,让自己在屋里留下更多挣扎的痕迹。
她丈夫死了,警察肯定会第一个怀疑她。
但是如果自己小产,痛晕过去,又或是一晚上在医院呢?
多无助的女人啊,丈夫和人私奔,还被推倒流产,半死不活,真可怜。
鲜血流了一地,方清婉爬向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艰难爬出去,爬到楼道外面,快晕过去前敲响隔壁邻居的门。
“救...我...”
该死该死该死!都是他们的错!该死该死该死!所有人都去死吧!
杨思雨感觉皮里的有东西在扭,浑身上下都痒,她忍不住去抓挠,双臂被挠出几条血痕。
为什么不爬出来,快爬出来啊!
好恶心,好恶心。
杨思雨想起何琪给她看过的照片,从报纸上裁剪下来,一具腐烂的尸体,尽管经过模糊处理,依旧能看出上面扭动的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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