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儿院的半个月,方婉清只带着三人出去过一次,其余时间都让她们自己玩儿。
去的地方是码头,陆书雪想不开那次。
她叫了一艘打渔船,塞了钱跟着一起出海。
海面如此广阔,杨思雨站在船尾,浪花在船尾巴后摆动,层层叠叠,海鸥飞在浪花上,尖锐的鸟喙张合着,尖锐的叫声从嗓子眼里面挤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方婉清为杨思雨带上一顶帽子,轻声喊,“海上太阳大。”
杨思雨乖顺带好帽子,偏头盯着侧方的美妇人,“有话直说吧?”
“你”方婉清缄默几秒,垂下眼皮继续问,“我不喜欢你。”
直白、毫不避讳、甚至连表情都带着冷淡。
“不仅仅是因为...那方面,”方婉清无意刺激人,按住被吹到前面的头发,经过两年的养护,又恢复到原来的长度,只是没那么黑亮。
“你的心思太深,个性太强,而且,年纪太小。”
方婉清打开了话头,胳膊靠在栏杆上,斜着身子凝视杨思雨。
“你们还年轻,才走出小城市,和初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深厚的感情并不用用爱情做托词,亲情、友情、恩情。都是人生的重要命题。”
“这跟写作文一样,让一个没妈的孩子写母爱,他只能用别的情绪代替,又或是胡编乱造,最终写出来的作文,只是给老师看一眼,几笔数字。”
“能代表什么呢?”方婉清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听到这,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棒打鸳鸯的?”她帮杨思雨压下帽檐,完全把阳光隔绝,又道,“再认真思考思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的确定。”
“你的感情没有放错位置吗?”
杨思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认真思索了措辞,华丽的,信誓旦旦的,高深的,都没说出口。
她点点头,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回答。
“人是为了自己活的,开心就好。”方婉清没露出意外神色,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嗯。”杨思雨低头看海鸥,方婉清跟着看过去,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些海鸥有没有两年前见过的。”
“我当时想过,如果等不到小雪回来,我就抓一只海鸥回去。”
“什么?”杨思雨发出疑问。
“这里的渔民说,海鸥是海洋的信鸽,不幸出海死亡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跟着尸体沉入海里,而盘旋在海上的海鸥,会潜入海里带回人的灵魂。”
杨思雨不明白她突然说起这种乱编的小故事有什么用,不算耐烦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故弄玄虚,无聊。
“小雪上次来这时,你们有没有吵架?”
上次?
杨思雨忍不住回想,意识到方婉清指的可能是那次陆书雪一声不吭离开祟华。
“有。”
“那就对了,她明知道林郁金打不赢官司,还故意搞一出离家出走,我都打算放弃了,偏偏她自己回来了,毅然决然跟着我走。”
杨思雨沉默,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她哪儿是来找我,来找死还差不多。”
杨思雨猛的抬头看向方婉清,“什么意思?”
方婉清指了指海面,“呐,就在这,她跳下去,吓得渔夫半个月没敢再出船。”
“怎么会?”
“怎么不会?”方婉清掏出烟盒,往杨思雨手里递一根,“抽着听吧。”
烟雾被海风吹走,杨思雨的思绪也被吹走,脑袋被方婉清笑意盈盈的声音冲刷,烟头烧到自己都没察觉到,还是对方替自己拿走烟头,丢进海里,被一只傻子海鸥叼起来。
“傻鸟。”方婉清骂。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明明、明明那个时候她、她、”杨思雨顿住,“她?”
她是怎样的?
记忆模糊起来,关于陆书雪的每个片段都那么割裂、混乱,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人。
直到一片碎片从最深处冲出来。
陆书雪拿着诊断单,对着天空,仰头看着。那周身萦绕的,原来不仅仅是清冷,更多是的麻木和...
和什么?
杨思雨按住栏杆,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认命吧。”方婉清叹一口气。“你们两个都太过悲观,没有快乐怎么会幸福呢?”
是的,她当时抬头看天空,是在对自己的命运表示认同。不再怀疑,不再反抗,只剩下麻木僵硬的躯体继续为老天爷表演人生。
“我、我、我。”杨思雨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论怎样,我只希望...”方婉清抱了抱杨思雨,“她能开心点,你能不能多迁就一下,就算有天受不了她,也不要狠心伤害她,分开的委婉一点,行吗?”
方婉清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略微添油加醋的夸张说法,会不会在杨思雨心里种下一颗偏袒的种子,只要让杨思雨能多产生点心疼,对陆书雪的包容就会越大。
杨思雨一个人站了很久,直到陆书雪找上来,脸上还贴着跟人打牌输了贴上的纸条。
“还没看够啊?大海不就这样,一望无际,广阔无垠,一大坨水而已,走吧走吧,咱一起杀回去,你都不知道,那个拍鸟的摄影师会算牌,我跟孙正都打不过他,你最聪明,来替我们杀回去吧!”
半祈求半抱怨,杨思雨压下心里的波澜,扯出笑容,“谁让你们不多读书?”
“是是是,小的知错,快走吧大学霸,算小的求您。”
这么油嘴滑舌,还炸雷脾气的人,怎么会是她嘴里沉默、抑郁、又愤世的孤僻者呢?
“带路吧!”
“好嘞,摆驾养心殿!”
“你少看点还珠格格行不行?”
“你不也爱看吗?”
杨思雨被噎住,抬脚踹到人小腿上。“大胆!”
“皇上息怒!”
“神经。”
喜欢卑劣情感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卑劣情感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