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新纪：弑神 第43章 六耳再现惊魂破 万般劫难皆为杀

金銮殿内，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空气，冻结了呼吸，也几乎冻结了孙悟空的心脏。

比丘国国王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山岳的“为了你，朕连亲爹都杀了”，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带着血腥气和疯狂的偏执，狠狠凿穿了孙悟空因乌鸡国遭遇而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

他猛地一把推开国王，力道之大，让那看似文弱的年轻君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龙椅的扶手上。孙悟空自己也跟着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盘龙金柱才停下，一双火眼金睛死死瞪着对方，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翻涌的怒火，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你……你到底是谁？！”孙悟空的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被妖孽蛊惑又幡然醒悟的凡人国王！那力气，那眼神，那话语中透露出的、对他孙悟空近乎病态的执着与了解……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隐秘！

比丘国国王被推开，却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龙袍袖口。他抬起头，看着孙悟空那副如临大敌、惊疑不定的模样，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怨毒、嘲弄、悲伤与某种扭曲快意的笑容。

那笑容，让孙悟空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我是谁？”国王轻声重复着，他一步步再次逼近，目光如同黏稠的蛛网，缠绕在孙悟空身上，“我的好兄弟，齐天大圣，你当真……认不出我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一种金石摩擦的刺耳感，与他年轻的外表格格不入：“还是说，你当年那两棒子，打得实在太狠，不仅打散了我的肉身，连带着关于我的一切，你都选择性地……遗忘了？！”

一道惨白的电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惊雷，骤然在孙悟空的脑海中炸开！

一个几乎被他埋藏在记忆最深处、不愿触及的名字，伴随着那张与他一般无二、却充满了不甘与怨愤的毛脸，猛地浮现出来！

“你……”孙悟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手指着比丘国国王，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你是……六耳……猕猴？！”

“猜对了。”比丘国国王，不，此刻应该称之为六耳猕猴，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扭曲，那属于年轻君王的皮囊似乎都在这极致的情绪下微微扭曲，“看来，你还没忘干净嘛，我的……好、兄、弟！”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刻骨仇恨！

“你没死？！”孙悟空失声惊呼，当年灵山之上，如来佛祖亲口道破六耳猕猴真身，他明明一棒子将其打杀了，魂飞魄散，怎么可能……

“死？”六耳猕猴发出尖锐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金銮殿内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如来那老秃驴！还有你！你们联手害我！我怨气冲天，执念不散！一点真灵被禁锢在阴阳交界之处，成了孤魂野鬼，投胎不能，往生无路！”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尽岁月里，在冰冷与黑暗中挣扎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无边的孤寂，永恒的冰冷，看着三界生灵轮回往生，唯独我被排斥在外，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猛地伸手指着孙悟空，指尖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就是这无尽的怨恨和不甘，引来了‘它’的注意……”

“它？”孙悟空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追问，“它是谁？！”

六耳猕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放下手，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诡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炫耀：“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给了我重来的机会，给了我这具完美的、蕴含人族气运的帝王身躯，还给了我……力量。”

他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这具年轻的皮囊：“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比当年那个只能模仿你、活在你这该死的‘本尊’阴影下的六耳猕猴，好太多了！我是比丘国的王，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包括……完成我当年未竟的‘心愿’。”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炽热而疯狂，牢牢锁住孙悟空：“取代你，或者……毁了你。”

孙悟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乌鸡国国王（聚灵魔猴）那莫名的痴迷与怨恨，眼前这六耳猕猴疯狂的偏执与报复……这一切，似乎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所以……”孙悟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火眼金睛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冰冷的杀意，“从乌鸡国，到这里……所有的‘一难’，基本都是……冲着我来的？都是为了……杀我？！”

“杀你？”六耳猕猴歪着头，故作思考状，随即嗤笑一声，“不不不，那太便宜你了，我的好兄弟。”

他踱着步子，绕着僵立的孙悟空缓缓走动，如同打量笼中的猎物。

“直接杀了你，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如何能弥补我那些年在无边黑暗里承受的痛苦？”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残忍，“我们要的，是让你身败名裂，是让你众叛亲离，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乌鸡国那个蠢货，”六耳猕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聚灵魔猴，不过是个被怨念填满的可怜虫，妄图用他那套‘宠爱’和‘禁锢’来磨灭你的意志，让你变成只属于他的玩物。方法虽然恶心了点，但初衷……倒也不算错。可惜，他低估了你骨子里的倔强，也高估了自己。”

他停在孙悟空面前，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孙悟空紧绷的脸颊，这一次，孙悟空没有立刻躲开，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金睛死死瞪着他。

“而我，不一样。”六耳猕猴的指尖停留在孙悟空的眼角，那里曾因委屈和绝望而流过泪，“我知道，硬碰硬，即便我现在有了些力量，也未必能稳胜于你。更何况，你背后还有菩提祖师那个老不死的。”

他的话语中对菩提祖师毫无敬意。

“所以，我要从内部瓦解你。”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蛊惑，“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誓死保护的师父，是如何的迂腐无能；让你看清你那些师弟，是如何的拖累不堪；让你经历背叛，经历误解，经历最深沉的绝望！”

“我要让你怀疑取经的意义，怀疑佛门的慈悲，怀疑你一直以来坚持的所谓‘正道’！”六耳猕猴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在乌鸡国，你不是已经开始动摇了吗？不是已经开始觉得，留在那魔头身边，比跟着唐僧受苦更‘舒服’了吗？”

孙悟空的身体猛地一颤，乌鸡国那段被蛊惑、近乎沉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令人作呕的羞耻感。

“比丘国，本是我们计划中，给你准备的又一剂猛药。”六耳猕猴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剧本的得意，“按照‘它’的安排，这里本该有一个被妖孽蛊惑、真正要用小儿心肝治病的昏君。我们会让你亲眼目睹那人间惨剧，让你在拯救孩童与遵从佛门‘不杀生’戒律之间痛苦挣扎，让你那迂腐的师父再次用紧箍咒折磨你……我们要让你彻底对这条取经路，对所谓的‘慈悲’失去信心！”

他顿了顿，摊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残忍的笑意：“可惜啊，我这个人，有时候……不太喜欢完全按照剧本走。”

“当我得到这具身体，了解到这个国家的状况，得知那个愚蠢的老国王和他那妖孽国丈的计划时，我忽然觉得，那样太无趣了。”六耳猕猴的指尖滑过孙悟空的喉结，感受着那里因愤怒而微微的震动，“凭什么要让那些肮脏的妖孽和愚蠢的凡人，来主导这场针对你的好戏？”

“所以，我提前动手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解决了那个妖孽国丈，顺便……送我那被美色迷了心窍的父王上了路。我清理了朝堂，稳住了局势，把那些孩子都送回了家。”

他凑近孙悟空，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呼出的气息冰冷：“我为你……打造了一个更干净，更纯粹，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舞台。”

“你看，”六耳猕猴张开双臂，仿佛在展示他的王国，“现在，这里没有那些烦人的妖孽，没有哭哭啼啼的孩童，没有你那个碍事的师父和师弟。只有你，和我。”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偏执而炽热：“我可以慢慢陪你玩。让你体验一下，被一个‘了解’你一切、‘欣赏’你一切、并且……‘拥有’你一切的‘兄弟’，牢牢锁在身边，是什么滋味。”

“你不是想回家吗？回花果山？”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低语，“等我玩够了，等我彻底摧毁了你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我就带你回去。我们把那里变成我们的乐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乐园。你说……好不好？”

“好你娘个腿！！”

孙悟空终于爆发了！

积攒的怒火、屈辱、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咆哮着，体内被禁锢的法力在这一刻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强行冲开部分束缚！耀眼夺目的金光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驱散了金銮殿内沉闷的气息！

“轰——！”

金箍棒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没有任何花哨，直接一棒，朝着六耳猕猴的天灵盖狠狠砸下！

这一棒，含怒而发，蕴含着孙悟空被欺骗、被算计、被当作玩物的所有愤懑，誓要将眼前这个扭曲的疯子，连同他那些恶毒的计划，一起砸个粉碎！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棒，六耳猕猴却不闪不避。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的微笑。

就在金箍棒即将触及他头颅的瞬间，他周身忽然荡漾起一层水波般的、混沌不明的光晕。那光晕看似稀薄，却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诡异的力量。

“锵——！”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金铁交鸣又仿佛空间碎裂的巨响炸开！

金箍棒砸在那混沌光晕之上，竟然如同陷入了泥沼，狂暴的力量被迅速分散、吸收、消解！那反震之力顺着金箍棒传来，震得孙悟空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而六耳猕猴，只是微微晃了晃身体，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金色的血液（那绝非凡人血液），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看吧，我的好兄弟，”他舔去嘴角的血迹，眼神疯狂而得意，“我说过，硬碰硬，你现在……未必能奈我何。这，就是‘它’赐予我的力量。”

孙悟空握着金箍棒，僵立在原地，看着毫发无损的六耳猕猴，看着他那有恃无恐的笑容，一颗心，如同坠入了万丈冰渊。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由六耳猕猴怨魂所化的比丘国国王，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他不仅疯狂偏执，更拥有了诡异而强大的力量。

而从乌鸡国到比丘国，这一路所谓的“劫难”，果然如同一个早已编织好的、针对他孙悟空的巨大罗网。

网已收紧，而他，似乎已无处可逃。

金銮殿外，听到动静的唐僧、八戒、沙僧想要冲进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殿内那对峙的、令人窒息的一幕。

绝望，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六耳猕猴看着孙悟空那震惊而苍白的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