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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岳四岁那年的春天，杨蜜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次的反应和怀念岳时完全不同——吐得昏天黑地，闻到一点油烟味就反胃，整个人瘦了一圈。
“是个小子。”陈玄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边，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语气笃定。
杨蜜勉强喝了两口粥，虚弱地笑：“你怎么知道？”
“怀念岳时你胃口好得能吃完一头牛，这次……”他心疼地擦去她额头的汗，“岳不群师父当年说过，怀男胎母体反应大。”
这话让杨蜜愣了愣，随即眼圈微红：“你都记得……”
“三十年的记忆，怎么会忘。”陈玄握住她的手，紫霞内力缓缓渡入，温和地缓解她的不适。
自从发现内力在这个世界依然有效后，两人便一直坚持修炼。
虽然天地灵气稀薄，进展缓慢，但保持健康、延缓衰老的效果显着。
更重要的是——这成了他们与那个江湖最后的联系。
这次怀孕，杨蜜真的退了。
不是工作上的退，是生活节奏上的彻底放缓。
工作室的公益项目交给助手，新书写作暂停，连每天的晨练都改成了静坐养气。
陈玄成了全职“奶爸”兼“孕夫护理师”。
早上送念岳去幼儿园，回来给杨蜜准备三餐——都是清淡但营养均衡的药膳，配方来自笑傲世界宁中则的传授。
下午接女儿回家，陪她认字、画画、练基本功——当然是强身健体的那种。
“爸爸，妈妈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念岳趴在地毯上画画，忽然抬头问。
陈玄正在给杨蜜按摩浮肿的脚踝，闻言笑道：“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他！像……像蜜儿保护小师妹那样！”
这话让两个大人都怔住了。
《双星录》出版后，成了念岳最爱的睡前故事。
虽然改编了很多，但核心情节还在。
小丫头尤其喜欢“蜜儿保护小师妹岳灵珊”那段，反复听，还要爸爸演“陈玄”，妈妈演“蜜儿”，自己演“小师妹”。
“好，那就弟弟。”杨蜜抚摸肚子，眼中满是温柔，“让姐姐保护他。”
孕期第七个月，杨蜜的孕吐终于缓解，胃口也好了起来。
但新的问题来了——她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里，她不是杨蜜，是华山派弟子蜜儿，正在教曲非烟练剑。
可一转眼，曲非烟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叫她“师娘”。
“是胎梦。”陈玄听完她的描述，若有所思，“我在怀念岳时，也梦到过教林平之练剑。”
“所以这孩子……”杨蜜低头看隆起的腹部，“也会带着那个世界的缘分？”
“也许。”陈玄把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感受到里面小家伙有力的踢动，“每个生命都有来处，也有去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爱他。”
预产期在八月，正是京州最热的时候。
那天凌晨三点，杨蜜忽然惊醒：“陈玄，要生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从容很多。
待产包早就准备好，陈玄一手提着包，一手扶着杨蜜，念岳被临时叫醒，迷迷糊糊跟着出门。
到医院时，宫口已经开了三指。
产房里，杨蜜咬着牙，额头的汗浸湿了头发。
陈玄握着她的手，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缓解她的疼痛。
“这次……比上次疼。”她喘息着说。
“因为是小子，调皮。”陈玄亲吻她的额头，“坚持一下，很快。”
凌晨五点四十分，产房里响起响亮的啼哭。
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哭声洪亮，头发乌黑浓密。
护士抱着孩子给杨蜜看时，小家伙忽然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清亮的眼睛，眼神竟有种超乎新生儿的……沉稳？
“这孩子……”护士也愣了，“眼神好特别。”
杨蜜看着儿子，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岳儿……”她轻声唤道。
陈玄心头一震。
在笑傲世界，华山派弟子对岳不群的尊称，就是“岳师父”。
护士把孩子放在杨蜜胸前，小家伙竟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妈妈的手指。
那一瞬间，杨蜜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却无比熟悉的波动——是内力！
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确实是紫霞内力的气息！
她震惊地看向陈玄。
陈玄也感觉到了，他伸手搭在儿子的小手上，闭眼感受片刻，再睁开时，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是紫霞……而且，和师父的内功气息，有七分相似。”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难道……真的有轮回？有转世？
“不管他是谁，”杨蜜最终轻声道，“现在，他是我们的儿子。”
“嗯。”陈玄点头，“我们的儿子。”
出院回家后，取名成了头等大事。
“陈念华？”杨蜜提议，“纪念华山。”
陈玄摇头：“太直白。而且……这孩子眼神里的那份沉稳，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谁？”
“封不平。”陈玄缓缓道，“剑宗那位前辈，后来回华山的长老。你记得吗？他看人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坚定，沉稳，历经沧桑却依旧清澈。”
杨蜜回想片刻，点头：“确实像。那叫……陈慕封？慕是仰慕的慕。”
“陈慕封……”陈玄念了几遍，笑了，“好。陈慕封，陈念岳。一个怀念华山，一个仰慕剑宗前辈。这俩孩子的名字，把那个世界都装进去了。”
于是，儿子就叫陈慕封。
小慕封满月时，杨蜜在微博上发了第二张全家福。
这次是四个人了——陈玄抱着儿子，杨蜜搂着女儿，背景是家里的练功房，墙上挂着两柄木剑，是陈玄亲手做的。
配文：“儿女双全，感恩。”
这次微博没瘫痪——粉丝们已经习惯了这对神仙眷侣的低调幸福。评论区一片祝福，偶尔有人问：“蜜姐真的不复出了吗？”
杨蜜回复了一条：“不复出了。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最想要的剧本。”
是的，这就是她想要的剧本——平凡，真实，充满烟火气。
带两个孩子的生活，比笑傲江湖打打杀杀累多了。
念岳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每天上蹿下跳，把“我要当大侠”挂在嘴边。
慕封虽然还小，但格外好带——不哭不闹，吃饱就睡，睡醒就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看世界。
只有饿的时候哼唧两声，其余时间安静得像个小大人。
“这孩子太省心了。”月嫂都惊讶，“我带过几十个孩子，没见过这么安静的。”
只有陈玄杨蜜知道，这孩子安静，是因为他小小的身体里，有一个不简单的灵魂。
慕封三个月时，发生了一件趣事。
那天陈玄在练功房打坐，慕封的婴儿床就在旁边。
小家伙本来在睡觉，忽然醒来，不哭不闹，只是睁着眼睛看爸爸打坐。
陈玄收功时，发现儿子正盯着他看，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嘴唇微微蠕动，仿佛在……模仿呼吸？
他心中一动，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紫霞内力渡过去，按照最基础的《抱元劲》路线运转。
然后，他震惊了。
那丝内力进入慕封体内后，竟自动沿着正确的经脉路线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路线完全正确！
“蜜儿！”陈玄激动地叫来妻子。
两人试了几次，发现只要引导，慕封体内就会自然产生内力循环。
这不是后天的修炼，这是……先天就会！
“胎里带来的。”杨蜜看着熟睡的儿子，轻声道，“这孩子，也许真的和华山有缘。”
“那就好好教他。”陈玄握紧妻子的手，“让他这一生，平安喜乐，做自己想做的事。”
慕封半岁时，念岳已经能完整地打一套简化版的华山剑法了——当然是花架子，但架势十足。
“弟弟看！姐姐厉害不？”小丫头每次练完，都要跑到婴儿床前炫耀。
慕封总是静静看着，偶尔伸出小手，似乎在模仿姐姐的动作。
有一天，念岳练到“有凤来仪”那式转身时，不小心绊了一下，眼看要摔倒——
婴儿床里，慕封忽然“呀”地叫了一声，小拳头一挥。
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念岳踉跄了一下，竟然站稳了！
小丫头茫然地回头，没发现异常，挠挠头继续练。
但窗边的陈玄和杨蜜，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相视，眼中都是震惊，随后化为笑意。
“这小子……”陈玄摇头，“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姐姐了。”
“像谁呢？”杨蜜揶揄，“像某个在思过崖上，总护着小师妹的大师兄？”
陈玄老脸一红：“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早上送念岳上幼儿园，回来陪慕封听音乐、做婴儿操。
下午接女儿回家，一起准备晚饭。
晚上给两个孩子讲故事——有时候是童话，有时候是《双星录》里的江湖轶事。
周末，一家人去公园，去博物馆，去郊外爬山。
陈玄和杨蜜教孩子们认识植物，观察昆虫，感受四季变化。
平淡，琐碎，真实。
这就是他们穿越三十年后，最想要的——人间烟火，儿女双全。
偶尔夜深人静，两个孩子都睡了，陈玄和杨蜜会并肩站在阳台上，看城市的灯火。
“想回去吗？”杨蜜轻声问。
陈玄搂住她的肩：“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那华山呢？”
“华山在心里。”他微笑，“而且你看——”
他指向儿童房的方向。那里，念岳正抱着《双星录》睡得香甜，慕封的婴儿床边，挂着一个小小的木剑吊坠。
华山从未远去。
它活在记忆里，活在故事里，活在孩子的名字里，也活在他们每一天的生活里——那些教孩子站如松、坐如钟的习惯，那些饭桌上的药膳，那些睡前的江湖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