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循环里杀了我自己 第27章 信任的代价

运输机的引擎在喜马拉雅山脉的稀薄空气中发出沉闷的轰鸣。机舱内，我们三人各怀心事。

林晓反复检查着装备，指尖在控制板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影子靠在舱壁上假寐，但微微颤动的眼皮说明他根本没有休息。而我，则一遍遍摩挲着那枚冰晶，父亲苍白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有十分钟抵达坐标。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林晓突然抬头：在开始之前，有些事我们必须说清楚。她的目光在我和影子之间游移，意识同步意味着我们将会知晓彼此所有的秘密。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影子睁开眼睛，暗影在他瞳孔深处流转：你有事隐瞒。

我们都有事隐瞒。林晓毫不退让地回视，比如，你为什么从来不提你与饕餮融合的细节？比如语馨，你从来没有解释过，为什么在封印的瞬间，你眼中会闪过与苏博士一样的黑光。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她注意到了那个瞬间。

你在怀疑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在担心所有人。林晓的指尖泛白，包括我自己。老师的笔记里提到，三心共鸣最大的风险不是失败，而是成功后的意识污染。

影子突然站起身，机舱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说清楚。

意识同步后，我们不仅会共享记忆，还可能共享内心的阴暗面。林晓深吸一口气，贪婪、猜忌、暴怒...这些原罪本就根植在每个人心里。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被放大...

她的话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了其中的危险。

（呵...）饕餮的残念如毒蛇般在我脑海深处舒展：（多么可笑啊。你们人类总是这样，表面说着要同心协力，心底却各自打着算盘。看吧，就连最基本的信任，对你们来说都是奢望。千百年来，你们用谎言编织关系，用猜忌维系联盟，现在却妄想实现意识的完全同步？）

它的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愉悦，仿佛在欣赏一场期待已久的好戏。

影子沉声道：我们必须尝试。

（尝试？）饕餮的笑声更加尖锐：（你们连面对自己阴暗面的勇气都没有。那个小姑娘藏着对老师的嫉妒，那个男孩背负着血腥的过去，而你...你心中燃烧的执念，早已超越了理智的边界。这样的三个人，也配谈信任？）

运输机开始下降，剧烈的颠簸打断了我们的对峙。

降落点的环境比预想的更恶劣。暴风雪几乎要将整个山谷掩埋，能见度不足五米。

坐标就在这附近。林晓大声喊道，声音被狂风撕碎。

我们在深及腰部的积雪中艰难前行。影子走在最前面，用暗影之力为我们开辟道路，但他的动作明显比平时更加粗暴，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终于，我们找到了那个被冰封的洞口。淡蓝色的能量屏障若隐若现，上面流转的符文比资料中记载的更加复杂。

开始吧。我伸出手，却注意到林晓的迟疑。

如果...如果我们在同步过程中发现某些无法接受的真相...她欲言又止。

影子冷笑：比如？

比如某些背叛，或者...更可怕的事。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我们第一次尝试同步。手掌按在屏障上的瞬间，剧烈的排斥力将我们狠狠弹开。

不行！林晓喘息着，我们的意识频率完全不合拍！

（看吧！）饕餮在我脑海中狂笑：（我早就说过，强行将三个充满戒备的灵魂捆绑在一起，只会引发灾难！你们连最基础的情绪共振都做不到，还妄想实现三心共鸣？）

第二次尝试，我们勉强建立了脆弱的连接。但就在那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

我看见影子在一个血腥的实验室里醒来，周围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我看见林晓偷偷复制林博士的研究资料，眼神中闪烁着野心；

他们则看见了我最深的恐惧——在某个可能的未来，我为了找回父亲，不惜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

林晓尖叫着抽回手，我看见了！你在那个未来里...你成了新的！

影子也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震惊：那些尸体...不是我...

屏障剧烈震荡，能量纹路变得极不稳定。

（精彩！）饕餮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这就是你们拼命隐藏的秘密？一个潜在的毁灭者，一个可能的背叛者，还有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怪物。这样的组合，真是令人期待啊。）

解释。影子的暗影之力开始失控，在他周身形成危险的漩涡。

林晓取出一个微型控制器：在继续之前，我需要保证。这是我根据老师的研究制作的意识阻断器，如果任何人在同步过程中出现被污染的迹象...

你一直在准备这个？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第三次尝试时，我们都在暗中设置了心理防线。结果比前两次还要糟糕，意识连接在建立的瞬间就彻底崩溃，反噬的力量让我们三人同时吐血。

（愚蠢！）饕餮冷冷地说：（既要同步，又要防备，这种半心半意的尝试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你们人类总是这样，既渴望亲密无间，又害怕受伤。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弃？）

暴风雪更猛烈了，仿佛连天地都在嘲笑我们的徒劳。

我望着眼前这两个我最信任的伙伴，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父亲的意识下落不明，七大原罪正在苏醒，而我们却在这里互相猜忌。

把阻断器收起来。我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人都愣住了，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不如现在就放弃。

影子沉默良久，周身的暗影渐渐平息：她说得对。

林晓咬着嘴唇，最终收起了控制器。

第四次尝试，我们放下了部分心防。虽然仍有保留，但这一次，三色光芒终于勉强交织在一起，在屏障上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啧，只是最低程度的同步。）饕餮评价道：（勉强够打开这道简单的封印。但若是遇到更复杂的挑战，这种程度的信任还远远不够。）

我们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这仅仅是开始，前方的路还很长。

在踏入洞窟的那一刻，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武器。

信任需要时间建立，而在那之前，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