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都市 > 盲狱桃花劫 > 第106章 乱点鸳鸯谱

盲狱桃花劫 第106章 乱点鸳鸯谱

作者:爱笑的香椿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2-24 20:46:59

山村的清晨,是被鸟鸣啄开的。薄雾像一层轻纱,温柔地笼着凹山村起伏的房舍和田垄,空气里带着露水和草木苏醒的清冽。李守兔起了个大早,心里揣着那个“绝妙”的主意,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搅得他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天蒙蒙亮就再也躺不住。

他胡乱扒了几口翠花留在锅里的红薯粥,眼睛就不住地往西厢房那扇紧闭的窗户瞟。老马叔还没动静,大概是昨天跟铁蛋去后山转悠累着了。李守兔在院子里踱了两圈,拿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扫着昨夜被风吹落的几片枣树叶,心思却全不在那笤帚上。

终于,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老马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慢悠悠地踱了出来,手里习惯性地摩挲着他那光亮的铜烟袋锅子。山里的晨光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一种阅尽沧桑后的平和。

“马叔,早!”李守兔立刻丢下扫帚,脸上堆起热络得近乎刻意的笑容,几步迎了上去,“昨儿睡得可好?铁蛋那皮猴子没吵着您吧?”

老马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慢悠悠地装上一锅烟丝,划了根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才吐出几个字:“好。山里头,静。”不远处凹山烟雾在他面前袅袅散开,遮住了他浑浊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昨夜李守兔那仓惶又带着点莫名兴奋跑回来的动静,还有后来在院里自言自语拍大腿的声响,他都听了个真切。

“那就好,那就好!”李守兔搓着手,感觉铺垫得差不多了,心一横,话锋就转了过去,“马叔,您看您来咱们凹山村也住下有些日子了,觉着……觉着这地方咋样?还待得惯不?”

老马眼皮都没抬,吧嗒着烟袋:“挺好。山好,水好,人也好。”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对对对!”李守兔仿佛得了莫大的肯定,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咱凹山村虽说是穷山沟,可这日子,踏实!人心也透亮!”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马叔,我看您在这儿,气色都比在城里那会儿好多了!脸上都有红光了!”

老马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烟雾缭绕中,谁也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

李守兔见老马没接茬,心里有点急,索性把话挑得更明:“马叔,我是这么想的……”他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眼睛亮得惊人,“您看您一个人在城里,孤零零的,也没个照应。在咱村里,虽说有我和翠花、铁蛋,可毕竟……毕竟不是一家人。这过日子啊,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能说个体己话的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马抽烟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透过烟雾,静静地看向李守兔,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仿佛在问: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这目光让李守兔心头莫名地一虚,但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马叔,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您跟月儿嫂子,挺……挺合适的!”

“咳咳……”老马猛地被一口烟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李守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哎哟马叔,您慢点,慢点!”

老马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咳,一张老脸咳得通红,眼睛里都呛出了泪花。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再看向李守兔时,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惊愕,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李守兔看不懂的、深沉的无奈。

“守兔啊,”老马的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他缓了口气,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响声,“你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到晚琢磨些啥呢?”他的语气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种长辈面对晚辈异想天开时的疲惫和啼笑皆非。

李守兔被老马这反应弄得有点懵,但他认定了这是好事,只当老马是抹不开面子,急忙辩解:“马叔!我是认真的!您听我说嘛!月儿嫂子人您也见了,多好的人啊!善良,能干,性子也坚韧!模样在咱村里那也是数得着的!就是命苦了点,摊上王会计那么个王八蛋!现在王会计在外面有人了,明摆着不要她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家,多难啊!”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在行善积德,语气越发恳切激昂:“您呢?有见识,稳重,心肠又好!您看您在村里,跟孩子们也处得来,老人们也敬重您!您要是能留在村里,跟月儿嫂子……那个,搭个伙,互相照应着过日子,多好啊!您有了个家,月儿嫂子有了依靠,我也能更放心地去城里跑事!这不是两全其美、三全其美的大好事吗?”他掰着手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老马听着,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沉默地又装上一锅烟,这次没点,只是拿在手里慢慢地摩挲着烟袋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岁月的尘埃。

“守兔,”老马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你这心,是好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想帮月儿,也……想给我找个落脚的地儿。”他抬起眼,浑浊的目光像两口深井,直直地望进李守兔因为激动而发亮的眼睛里。

“可这人跟人之间的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老马的声音平缓,却字字敲在李守兔心头,“更不是你觉得好,就能往一块儿捏的。月儿那孩子……心里头装的是啥?是苦水,是委屈,还是别的念想?你想过没有?”他顿了顿,意有所指,“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把人家年纪轻轻、路还长的大姑娘硬跟我这棺材瓤子捆一块儿,守兔,你说说,这厚道吗?这叫帮忙?这叫添乱,叫造孽!”

老马的话像一盆冰冷的山泉水,兜头浇在李守兔发热的头脑上。他张着嘴,脸上的兴奋和笃定一点点僵住、碎裂。他光想着“般配”、“照顾”,却从没想过李月儿愿不愿意,老马叔愿不愿意,更没想过年龄这道巨大的鸿沟意味着什么。老马那句“添乱”、“造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妙招”有多么荒唐和自私。

“马叔,我……”李守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

“觉得这样安排挺美?”老马替他说了出来,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守兔啊,你的心,太热,也太急了。有些事,得等人自己想通,自己走出来。强扭的瓜,不甜。硬撮合的人,日子过不舒坦,那才是真的害了人家。”他站起身,拍了拍李守兔的肩膀,那手掌粗糙而有力,“月儿的事,我知道你替她憋屈。可这坎儿,得她自己迈。我们能做的,是多帮衬,是让她觉着这村里还有人真心待她好,让她有底气,不是急着给她找个下家,把她像包袱一样甩出去。”

老马说完,不再看李守兔窘迫的脸,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出了院门,朝着后山龙爪槐的方向走去。清晨的薄雾缠绕着他微驼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又格外清醒。

李守兔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院子里,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乱糟糟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羞愧。老马叔的话,像把钝刀子,一点点割开他自以为是的“好心”,露出底下那点未经深思的鲁莽和自私。他感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自以为高明,最后却摔了个大马趴的小丑。

他蔫头耷脑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抱着脑袋,只觉得浑身无力。老马叔这条路,算是被他彻底堵死了,还落了个没脸。月儿嫂子那边……他想起昨晚她那困惑又受伤的眼神,心里更是一阵阵发紧。自己这都干的什么事啊!

就在李守兔懊悔不迭、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是翠花拉着铁蛋从村口小卖部打酱油回来了。

“……真的!我亲耳听见的!”翠花清脆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和八卦,“兔叔亲口跟马爷爷说的,要把月儿婶说给马爷爷当老伴儿呢!就在咱家院里!说马爷爷跟月儿婶可合适了!”

李守兔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翠花这丫头,怎么听见了?还嚷嚷开了?!

铁蛋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啊?马爷爷要给我当月儿爷爷了?那马爷爷是不是就真留在咱村不走了?”

“那可不!”翠花显然觉得这是件顶顶新鲜有趣的大事,声音又脆又亮,“兔爷想得可周到了!说这样马爷爷有家,月儿婶也有人照顾了!两全其美!”

李守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站起身,想冲出去捂住翠花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他清楚地听到翠花和铁蛋的声音朝着村西头李月儿家的方向去了!这两个小祖宗,肯定是迫不及待要去“报喜”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李守兔眼前一黑,腿肚子直发软。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月儿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一种天崩地裂的表情!昨晚那点还没消散的尴尬和情愫,加上今天这“乱点鸳鸯谱”的羞辱……

他不敢再想下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小小的堂屋里团团转,一颗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和懊悔。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你嘴快!让你自作聪明!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李守兔竖着耳朵,心惊胆战地捕捉着村西头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突然!

一声凄厉、尖锐、充满了悲愤和绝望的女声,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发出的哀鸣,猛地撕裂了凹山村宁静的晨空,从村西头炸响,直直地刺向李守兔家的方向:

“李——守——兔——!!!”

那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屈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守兔的耳膜上。

他浑身猛地一哆嗦,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踉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愤怒的鼓点,重重地砸在村道上,也砸在李守兔狂跳的心口上。

“守兔!你出来!” 李月儿的嘶喊声已到院外,带着破音的颤抖,“李主任!你操的哪个心!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院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哐当”一声撞开,震得门框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李月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她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哆嗦着,那双平日里温和沉静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冲刷出两道清晰的泪痕,可她根本顾不上擦。

她一眼就看到了僵立在堂屋门口、面无人色的李守兔,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李守兔!”李月儿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子,“你……你把我李月儿当什么了?啊?!!”

她一步步逼近,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伤心而剧烈地颤抖着,手指死死地指着李守兔的鼻子: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是个可以让你随便发善心、随便安排给哪个老头子的物件儿?!你昨晚……昨晚那样对我,今天……今天你就把我推给马叔?!李守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让狗给吃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积压了一整夜加上刚才那致命羞辱的委屈、愤怒、伤心、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彻底践踏尊严的痛苦:

“呜……我李月儿是命苦!是摊上了王八蛋男人!可我还有脸!我还有骨头!我不是个可以让你可怜、让你施舍、让你随便配给谁的牲口!李守兔!你太欺负人了!呜……”

李守兔彻底傻了。他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冷,手脚僵硬,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的李月儿,听着她那字字泣血的控诉,老马叔刚才那句“添乱”、“造孽”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反复炸响。巨大的恐慌和内疚像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张着嘴,脸色灰败得像死人。

院门口,已经悄悄围拢了几个被哭声惊动的左邻右舍,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惊疑和复杂的探究。翠花和铁蛋也吓傻了,缩在人群后面,小脸煞白。

就在这时,西厢房那扇一直安静的窗户,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半扇。

老马不知何时回来了,他静静地站在窗后,浑浊的目光越过混乱的院子,落在蹲地痛哭的李月儿和呆若木鸡的李守兔身上。他手里依旧握着那杆冰冷的铜烟袋,烟锅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点残灰。

山风穿过敞开的院门,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老马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深切的悲悯,有洞悉一切的无奈,还有一丝对这个莽撞又好心办坏事的晚辈的沉重叹息。

他没有出声,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山岩,看着眼前这出因他而起、却早已超出他掌控的闹剧。他那微驼的身影在昏暗的窗框里,显得格外孤寂,又带着一种沉重的、洞穿世事的苍凉。

凹山村这个原本清冽宁静的早晨,彻底被搅碎了。李守兔那自以为是的“灵光一闪”,终于结出了最苦涩的果实。

其实,这果实如果结出来不错,但是,有点太急了。急的有点乱,乱的有点迷。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