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下楼时,南栖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她戴着围巾,穿着厚实的大衣,发丝里还沾着被冷风吹上去的雪。
看到时屿后,她眼睛亮了亮,小跑着走到他的面前,“新年好呀,时屿。”
时屿垂眸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你来做什么?”
大概是觉得语气里不欢迎的意味有些浓,他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是,外面很冷,今天还是过年...”
所以她怎么来了?
南栖的出现在时屿的预料之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下半张脸因为寒冷缩在围巾里的小姑娘弯了弯眼睛,“我来给你送温暖呀。”
她给时屿带了饺子,“这个是芹菜馅的,我妈妈说过年吃这个馅的饺子明年会变得勤快...还有...这个是牛肉馅的。”
她把打包袋递给时屿,“你收下吧,我得快点回去了,我跟爸爸妈妈说只出来一个小时,回去晚了他们该急了。”
看着时屿垂眸不语的样子,她举着保温盒的手放下了些,呐呐道:“我没告诉你就来找你,打扰到你了吗?”
时屿否定的飞快,他摇头,“没有,没有打扰。”
“你是怎么来的?”他问。
“出租车呀,现在外面的出租车很少,但还是有几辆的。”
时屿抬手接过南栖手里的保温盒,“我送你回去吧,我开了车来。”
南栖眨眨眼,没有拒绝。
坐上时屿的副驾驶时,她还懊悔道:“真是的,早知道就让你来取了,免得一来一回的折腾。”
时屿看着前面的路,“没关系,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谢谢。”
“没什么啦,反正离你也不算远,打个车没一会就到了,过年怎么能不吃饺子呢,这附近的外卖店我知道,一个比一个难吃。”
她想到什么,“对了,酒店是不是会做饺子?那我——”
“没有。”时屿面不改色的说谎,“酒店没有饺子,我今天也没有吃,你是今天第一个给我送饺子的人。”
南栖又弯了弯眼睛。
于是时屿发现她这人好像很爱笑,只是之前在时星星的家时,她有些拘谨,有时候还会紧绷,如今他们成了朋友,南栖便时常向他弯起眼睛。
时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明天上午我要和家里人去拜年,下午我有时间,我带你在这里逛逛吧?”
时屿问了句与这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半夜来找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南栖思忖了几秒,才道:“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坏人啊。”
时屿停到了南栖家的楼下,南栖戴好了围巾才打算从车上下去,她一点冷都受不了,更何况外面还刮着寒风。
戴上围巾,南栖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我走啦,明天见?”
在推开车门时,却与一双震惊的眼神对上视线。
南栖震惊,“妈?”
出门扔垃圾的周雪燕同样震惊,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出门找朋友了,没想到这个朋友竟然是个男人,长得还...这么好看。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驾驶座的男人,时屿也有些震惊,他抿起唇,隔着慌乱的南栖轻轻对周雪燕颔首致意,“阿姨好。”
南栖小声的和周雪燕解释,“妈妈,这就是我朋友,他一个人在这边过年,我才想着给她送点吃的。”
周雪燕倒不是什么不开明的父母,两个人面色如常,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她没有必要多想太多。
南栖出门时,为了不让爸妈拦着自己,把自己这个朋友说的要多惨有多惨,什么爹不疼,娘不爱啦,又比如爷爷奶奶都在国外,因为工作只能留在国内,被家人排挤所以只好一个人过年。
对周雪燕来说,过年就等于团圆,一个人过年的悲惨程度让她心生怜惜。
再加上时屿这人长得实在太乖,周雪燕这个颜控的心看到时屿后马上就软了下来。
“孩子,上楼坐坐吧?”
时屿愣了一下,礼貌道:“不了阿姨,我先——”
“诶呀,跟阿姨客气什么,赶紧把车停好上楼。”她眼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保温盒,“这个饭盒也不太保温,你吃的时候都凉了,阿姨给你下新煮的饺子。”
她给南栖使了个眼色,南栖犹豫了下,看向时屿,“我妈妈都邀请你了,你就给她个面子?”
南栖没敢说自己和时屿只见过几面的事,对她只说了时屿是自己在学校认识的学长。
把一个不算特别熟悉的人带回家里,南栖有些紧张,但相比于她,时屿则更加局促。
他们家的沙发不大,是两个小沙发组成的,南栖坐在一边,时屿就有些束手束脚的坐在另一边,干巴巴的和南栖四目相对。
厨房里的周雪燕正在煮饺子,南父正端着茶杯,摆弄着音量出了问题的电视,一边摆弄还一边对时屿道:“吃水果,吃水果,把这当自己家一样。”
周雪燕刚刚已经偷偷跟他说了,添油加醋的把时屿形容成了一个可怜孩子,面对时屿,他依旧是慈眉善目的。
时屿说了声好,却起身走到南父身边,“叔叔,让我来弄吧。”
电视的音量问题是老毛病了,周雪燕在厨房叹气道:“早知道年前就换一个好了,还是老南觉得乱花钱,这下好了吧,大过年的连电视都看不了。”
话落,电视重新恢复了声音,春晚上载歌载舞的音量传了出来,周雪燕笑着道:“还是小时这孩子聪明,我们家这个老古董修电视都修不好。”
她端着两盘饺子放在了餐桌上,“快过来吃饺子吧,电视一会再看。”
时屿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是音响坏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下意识的看向南栖,见南栖正去了厨房拿了筷子,餐桌灯的光线昏黄,衬得南栖的发丝毛茸茸的,周雪燕正在为电视修好而高兴,南父的脸上也有笑意。
时屿恍惚了一瞬。
南栖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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