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蜷缩在离那塌陷角门不远的假山阴影里,枯瘦的身体因紧张和清晨的寒意而剧烈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怀中那几片黄绢碎布、沾染特殊泥土的枯叶,以及那片绣着 “睿” 字的浅粉锦缎,此刻仿佛重若千钧,压得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他死死盯着角门处那两名新增的侍卫,他们如同两尊冷冰冰的铁铸门神,手按腰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连飞过的蚊虫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没有丝毫懈怠。
‘怎么会突然加派人手?’林忠心中惊疑不定,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乱发,‘是宫中例行加强戒备,还是…… 我和殿下的动作已经被他们察觉了?’
后一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通体冰凉。若是被发现,他这条老命死不足惜,可一旦牵连到殿下,就会坐实 “做贼心虚”“暗中串通同党” 的罪名,让殿下原本就凶险的处境雪上加霜,永无翻身之日!
他咬着牙,尝试着从假山的另一侧绕路靠近芷兰轩,却发现整个区域的巡逻频率和守卫密度,都比他出去时增加了不止一倍!明处,是身着劲装、腰佩利刃的侍卫;暗处,那些看似寻常的洒扫太监、搬运杂役,行走路线刻意,观察方向刁钻,分明是乔装的暗哨。
这不是普通的看守,这更像是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天罗地网,密不透风,要将芷兰轩彻底与外界隔绝!
必须尽快将消息和证据送回去!林忠焦灼地望向芷兰轩那熟悉的宫墙,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殿下在里面孤立无援,面对即将到来的 “当众勘验”,恐怕……
就在林忠心急如焚,几乎要不顾一切铤而走险,试图寻找其他可能不存在的漏洞时,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惊雷滚地,打破了清晨宫廷的寂静!
那脚步声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绝非内侍省太监或普通侍卫所能发出。林忠心中一凛,连忙缩回假山阴影的最深处,屏住呼吸,透过石缝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只见一队约二十人的宫廷禁卫,身着玄色镶金边的鲜明甲胄,手持寒光凛冽的长戟,甲胄碰撞间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在一名面容冷峻、腰悬虎头令牌的统领模样的军官带领下,步伐铿锵地径直来到芷兰轩正门!
这支禁卫与之前内侍省安排的看守有着天壤之别 —— 他们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是真正隶属于羽林卫的宫廷禁军,代表着皇帝最直接的意志和力量!
“奉上谕!” 那禁卫统领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如钟,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芷兰轩涉嫌谋逆大案,即日起由宫廷禁卫接管全部看守事宜!原内侍省值守人员,即刻撤离,不得逗留!自此刻起,没有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芷兰轩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四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原本守在门口的内侍省太监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与惶恐,却不敢有丝毫违抗 —— 宫廷禁军的命令,代表着皇帝的旨意,谁敢不从?他们连忙躬身退到一旁,将防务拱手交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紧接着,更让林忠感到绝望的一幕发生了!那禁卫统领挥手示意,指挥手下兵分两路:一路接管正门防务,将芷兰轩正门彻底封锁;另一路则沿着芷兰轩的宫墙外围,开始进行拉网式的巡查和布防!他们动作迅速,分工明确,检查每一处可能藏匿或通行的角落,包括林忠寄予最后希望的那处塌陷角门!
两名禁卫快步走到角门处,与原先那两名侍卫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便开始动手,将那些堵塞缝隙的破损桌椅、废旧宫灯等杂物粗暴地清理开来,露出后面坍塌的砖石结构和那道狭窄的缝隙。其中一名禁卫蹲下身,仔细检查了缝隙的宽度和深度,摇了摇头,对同伴沉声道:“此处虽窄,但足以容人侧身通过,不可不防。去取些坚实木料和砖石来,将其彻底封死,不得留下任何空隙!”
“是!” 另一名禁卫应声而去。
林忠闻言,眼前猛地一黑,气血翻涌,几乎要晕厥过去!最后的退路,也要被堵死了!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保持清醒。
他眼睁睁看着禁卫们搬来粗壮的木料和砖石,拿着铁锤、凿子等工具,“叮叮当当” 地开始封堵那处角门。每一声敲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绝望不已。他知道,一旦角门被彻底封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悄悄回到殿下身边了。
宫卫的异动,绝非偶然!这突如其来的、更高级别的封锁,意味着宫中的大人物们 —— 或许是皇帝,或许是太子与三皇子联手推动 —— 已经注意到了芷兰轩的异常,并且采取了最严厉、最彻底的管控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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