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前的汉白玉广场,宽得能容下数千人,石板被磨得光可鉴人,正午的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晃眼的白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文武百官按品级列阵,朱紫官袍连成一片,像铺开的锦缎,唯独萧辰站在皇子序列的尾巴上,深青色旧朝服在一片光鲜中,显得格外扎眼,活像锦缎上沾了块墨渍。
他刚站定,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像细密的针,扎得人皮肤发紧。萧辰微微垂着眼,余光却将周遭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 他得摸清这些 “兄长” 的底细,更要藏好自己的锋芒,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先活下去。
最先投来目光的是太子萧景渊。他站在皇子队列最前头,明黄色太子朝服绣着五爪金龙,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侧脸线条温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像幅精心装裱的圣贤图。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萧辰时,那笑容瞬间就淡了,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剩居高临下的漠视,仿佛在看脚下的石子,连弯腰捡起的兴趣都没有。他甚至还对着萧辰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可那眼神里的疏离,比直接的嘲讽更伤人 —— 在太子眼里,萧辰连被他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个凑数的影子。
萧辰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怯懦的样子,头垂得更低了些。他知道,太子看似温和,实则心胸狭隘,最容不得别人抢风头,自己这副 “烂泥扶不上墙” 的模样,正好合了太子的意,暂时不会把他当成威胁。
没等萧辰松口气,一道带着戾气的目光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他背上。是二皇子萧景浩。他站在太子身后,身材魁梧,紫色蟒袍裹着壮实的身子,领口的金线绣纹被他撑得有些变形。他没像太子那样装模作样,而是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像头盯着猎物的熊,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
“哟,这不是七弟吗?” 萧景浩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的官员纷纷侧目,“怎么?芷兰轩的门终于舍得开了?手里拿的什么宝贝?不会是从哪个角落里捡来的破布吧?”
他身边的几个武将子弟立刻跟着哄笑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二殿下说得对!七殿下这礼物,怕不是给陛下添堵的吧?”“瞧那衣服,洗得都发白了,也好意思穿来赴宴?”
萧辰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掐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抬起头,脸上挤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声音带着颤音:“二…… 二皇兄说笑了,臣弟…… 臣弟只是尽份心意……”
“心意?” 萧景浩嗤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要凑到萧辰面前,身上的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你也配谈心意?别到时候惹父皇生气,丢了咱们皇家的脸!”
萧辰连忙低下头,往后退了半步,一副害怕被打的样子。他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二皇子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激怒他只会自讨苦吃。可他的余光却瞥见,二皇子的腰间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上面刻着 “浩” 字,显然是珍品 —— 这蠢货,倒是懂得享受,却没半点脑子。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像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危险。萧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三皇子萧景睿。他站在二皇子旁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袖口绣着淡雅的兰草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看起来温文尔雅,像个白面书生。可他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落在萧辰身上,带着审视和算计,仿佛在评估一件待处理的货物。
萧景睿没说话,只是对着萧辰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看起来温和,却让萧辰浑身发冷 —— 这才是最危险的敌人,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已布好了杀局。萧辰注意到,三皇子身后站着一个太监,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宫服,像个影子似的,正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他,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布包,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萧辰心里一紧,知道三皇子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低着头,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微型手弩 —— 只要对方敢动手,他就有把握反击。
不远处,四皇子萧景瑜正紧张地搓着手。他穿着一身蓝色朝服,料子不错,却总给人一种紧绷的感觉。他看到萧辰被二皇子刁难,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同情,可很快就被惶恐取代。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太子的方向,生怕被人误会自己和萧辰是一伙的,然后赶紧转过身,和身边的一个官员聊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刻意提高了几分,像是在故意和萧辰划清界限。
萧辰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四皇子就是个墙头草,谁强就依附谁,根本靠不住。可他没想到,四皇子聊了几句后,竟然又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犹豫,像是有话要说。萧辰心里一动,难道四皇子还有别的心思?他暂时压下疑惑,继续观察其他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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