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的尸体沉重地砸在地上,“嘭”的一声闷响,溅起漫天尘土与碎石。
萧辰缓缓收刀入鞘,横刀刀尖滴落的鲜血,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划出几道暗红的弧线,最终无声渗入夯实的泥地,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略显微促,却丝毫不见狼狈,眼神依旧清明冷澈,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日常训练。
整个战场陷入刹那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凝固,只剩下夜风卷着火星呼啸而过的声响。所有匪徒都像被抽走了魂魄,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那是他们心中如同战神般不可战胜的大当家!是那个曾单刀砍翻边军什长、徒手撕裂野狼、在云北绿林叱咤十余年的黑风!可此刻,这位凶名赫赫的匪首,却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背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涌血,温热的血沫浸透了身下的泥土。
“大……大当家死了?”一个年轻匪徒喉咙发紧,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死了!真的死了!”另一个匪徒终于反应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匪徒阵营中飞速蔓延。屋顶上的弓手忘了搭箭,僵在原地浑身发抖;巷道里的刀手松开了紧握的刀柄,脚步踉跄地向后退缩;就连那些架着刀威胁人质的匪徒,也吓得魂飞魄散,刀刃从人质脖子上滑落,忘了继续施压。
反观龙牙军这边,短暂的震惊过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大人威武!”
“匪首伏诛!匪首伏诛!”
呐喊声震彻夜空,士气瞬间攀升到顶点,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激昂的情绪点燃。
老鲁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他猛地拔出佩刀,刀锋直指匪徒阵列,厉声大吼:“匪首已死!负隅顽抗者死路一条!降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降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三百龙牙军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惊雷滚过,彻底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嘈杂,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
赵虎早已按捺不住,一脚踹翻面前还在发呆的匪徒,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高声喝道:“儿郎们,随老子杀进去!解救百姓,荡平匪巢!”
“杀——!”
士气如虹的龙牙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阵型,朝着已然崩溃的匪徒阵列猛冲而去。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匪徒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只能在绝望中四散奔逃。
萧辰没有参与追击。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淡淡扫过黑风的尸体,脑海中却在快速复盘刚才的战斗细节,每一个招式、每一次攻防转换,都清晰如昨。
不得不承认,黑风的武力确实强悍。那股蛮横无匹的蛮力,以及悍不畏死的凶性,若是放在古代战场上,绝对能算得上一员猛将。但他的短板也太过明显——过度依赖蛮力驱动招式,刀路大开大合却缺乏变化,更致命的是,他对“距离”和“节奏”的理解,还停留在最原始的层面,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现代格斗理论中,距离控制本就是核心要义之一。萧辰从交手之初,就精准拿捏了这一点:黑风的鬼头刀长于远攻,他便刻意收缩防线,抓住破绽突入内围,让长刀失去施展空间;每当黑风想要后退拉开距离,他就如影随形,始终将交战距离锁在对方最难受的短兵相接范围,让对方有力使不出。
节奏控制更是决胜的关键。黑风的攻击看似狂风暴雨、凶猛无匹,实则每一刀都倾尽全力,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间隙,就是致命的破绽。萧辰故意示弱防守,用灵活的步法消耗对方体力,等到黑风气喘吁吁、刀势渐缓、节奏紊乱时,再骤然发起反击,一击命中要害,干净利落。
这便是现代特种部队,在无数实战与训练中总结出的高效杀戮技巧——不以蛮力硬拼,而是用最省力的方式,精准掌控战场节奏与距离,直击敌人最致命的弱点。
“殿下!”阿云带着几名护卫快步冲过来,脸上满是激动与担忧,他上下打量着萧辰,急切地问:“您受伤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辰低头扫了眼自己的伤势。皮甲有几处被刀锋划开的破损,左臂上一道伤口不算太深,却也渗出不少鲜血,浸湿了衣袖,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肩膀在最后撞击黑风时受了些淤伤,活动时隐隐作痛,但都算不上大碍。
“无妨,只是皮外伤。”萧辰语气平淡,目光却早已越过混乱的战场,投向其他方向,查看着战局进展。
赵虎已经带人冲进了聚义厅,里面不时传来零星的打斗声,以及匪徒绝望的求饶声;老鲁正有条不紊地指挥龙牙军清剿残匪、收押俘虏,战场秩序在他的调度下逐渐恢复;那些被挟持的百姓大多已经获救,正被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护着,撤往后方的安全区域。
大局,已然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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