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撒出的流言,像几粒裹着毒的碎石投入深潭,起初波澜不惊,只在城南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随着劣质酒水泼洒、烟袋锅子敲着桌角,伴着交头接耳悄然扩散。孙师爷勾连 “北边”、私寻前朝火器的窃语,王猛恨孙有道插手 “生意” 的牢骚,混杂着地鼠帮喽啰的抱怨、落魄掮客的吹嘘,还有有心人刻意的引导,顺着云州权力结构的缝隙,执拗地往上攀爬。?
最初几日,王府静得反常,连巷子里的狗吠都少了几分。吴书办没来,游荡的眼线也淡了踪迹。但这种平静,让楚瑶、老鲁等人更觉窒息 —— 这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王府防御拉满,日夜警戒,训练暂停,每个人都攥紧了兵刃,神经绷得能勒断铁丝。?
萧辰却异常沉静。他每日听汇报、看沈凝华整理的势力脉络笔记,甚至指点阿云如何隐蔽筛选可靠贫户,只是指尖划过纸面时,指腹摩挲的力道比往常重了些,眼底的审慎浓得化不开。?
他在等,等那些 “种子” 在 “猜忌” 的土壤里,钻出第一株毒芽。?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 “泥鳅”。这个地鼠帮小头目向夜枭传递冯老头的模糊线索时,脚尖蹭着墙角,声音发颤:“夜枭哥,最近风声太紧了!帮里几个嘴碎的兄弟,被钻地龙的心腹叫去问话,问他们跟谁嚼过舌、听过啥闲话。还有城西贾六,昨天被孙府的人堵在门口架走,到现在没回来 —— 那老小子最爱显摆给孙师爷淘过‘古物’!”?
夜枭眼神微凝。流言起效了?反应比预想的快,却也可能是正常警觉。他丢给泥鳅一块碎银:“收敛点,别惹麻烦。冯老头那边,暂时断联避风头。”?
几乎同时,州府后堂。?
李贽穿暗红绣福字便袍,靠在铺着厚毛皮的太师椅上,玉球在掌心转动,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下方垂手站着孙有道与王猛 —— 孙有道面色苍白,眼神低垂;王猛虬髯倒竖,指节攥得发白,满是不耐与怒气。?
“有道啊,” 李贽慢悠悠开口,语气像冰锥子扎人,“近日有些闲言碎语,说你与北边往来不清不楚,还搜罗前朝犯禁玩意儿。可有此事?”?
孙有道后背瞬间沁出薄汗,躬身急道:“大人明鉴!下官对大人忠心耿耿,天地可表!北边往来纯属子虚乌有,搜集前朝文玩只是附庸风雅,绝无犯禁图谋!定是小人构陷,欲离间我与大人!” 语气激动得带了哭腔。?
“构陷?” 李贽眼皮一抬,看向王猛,“王将军,你听过些什么?”?
王猛粗声道:“末将是粗人,没工夫听闲话!但手下兄弟议论,北边的‘买卖’不顺,拿钱少了怨言多,末将还以为是大人有别的安排!” 这话看似无意,却暗合 “孙有道吃独食” 的流言。?
孙有道脸色更白,急辩:“王将军此言差矣!账目皆按大人规矩办理,绝无克扣!定是有人作梗,或是北边起了异心!”?
李贽掌心的玉球猛地一顿:“哦?那便是你账目不清,或是他治下不严,或是北边不老实了?”?
两人心头一凛,连忙低头:“下官(末将)不敢!”?
“行了,” 李贽摆了摆手,意兴阑珊,“些许流言,本官自不会轻信。但有道,你的雅好要注意分寸,莫授人以柄。王猛,管好手下的嘴,盯紧北边动静,有异常及时来报。”?
“是!” 两人齐声应道,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敲打,实则满是疑虑。?
退出后堂,两人在廊下对视,眼神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再无半分客气,各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后堂内,李贽脸上的温和褪去,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抿了口凉茶,心中盘算:流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孙有道搜罗前朝之物他知晓,但若扯上火器、图谋…… 王猛那莽夫,会不会是不满分润故意放风??
还有萧辰!那七皇子太过安静,绝不可能甘心蛰伏。这些流言时机太巧,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挑拨??
李贽眼中寒光闪烁:宁可错疑,不可大意。?
“来人。” 他沉声道。?
心腹管家悄然现身。?
“两件事。” 李贽吩咐,“第一,详查孙有道经手的‘古物’,特别是与黑风峡、匠户、火器有关的,一丝线索都别漏。贾六问透了就扔去乱葬岗,干净点。”?
“第二,给王猛透信,北边线的份例下个月给他多加半成,但让他管好嘴,盯紧孙有道,有异常立刻密报。”?
“是。” 管家领命而去。?
李贽重新靠回椅背,玉球再次转动。不管流言源头是谁,让两条狗互相盯紧总没错。至于萧辰…… 若真是他搞的鬼,倒也算有些手段。不过,在云州这一亩三分地,这点小聪明翻不了天。?
是该再给他加点压力了。?
后堂重归寂静,但猜忌与算计的藤蔓,已顺着流言凿出的裂缝悄然滋生、缠绕。?
而这一切暗涌,通过夜枭的观察 —— 孙府与王猛军营出入更频繁隐秘,市井间贾六 “回老家” 的议论 —— 被拼凑起来,反馈到萧辰面前。?
祸水已然流动,虽未掀起惊涛骇浪,但李贽的疑弦已被拨动,孙王二人的裂痕在猜忌中扩大。?
萧辰的险棋,走出了第一步。效果初显,危机也随之升级。李贽的注意力被部分转移,可对王府的审视与敌意,也更深了。?
接下来的较量,只会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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