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内,火堆的橘红色光芒勉强对抗着洞口渗入的惨白天光与凛冽寒风。隔离区里,小五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破旧风箱般的滞涩,另外两名士兵陷入半昏迷,间或发出压抑的呻吟。未发病者缩在角落,按萧辰的规矩用沙土搓手、轮流烤火,眼神却始终在病患与洞口间徘徊,恐惧与疑虑像苔藓般在沉默中滋生。
时间在煎熬中爬行,每一刻都有人下意识摸额头、咽口水,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黏在石穴入口 —— 阿云带着两人寻药已近两个时辰,那是此刻唯一的生机。
萧辰表面平静,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石块,大脑飞速运转备用方案。柳青提及的清热解毒草药,在冬末荒芜的乱石沟中本就难寻,若空手而归,仅凭隔离根本挡不住瘟疫蔓延。他望着火堆里跳跃的火苗,现代医疗知识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寄望于这些原始的草木根茎。
就在绝望几乎要吞噬人心时,洞口光影晃动,三个踉跄的身影冲了进来 —— 阿云和两名同伴回来了!
“阿云!” 老鲁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急切而沙哑。
所有人瞬间围拢过去(保持着安全距离)。阿云三人浑身是尘土,脸上、手上布满荆棘划痕,却眼神发亮,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外袍扎成的包裹,鼓鼓囊囊的。
“殿下!柳姑娘!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阿云喘息着冲到缓冲区边缘,小心翼翼解开包裹。几捆形态各异的植物露了出来,有的带着湿泥,有的叶片枯黄,却在众人眼中如同珍宝。
柳青立刻蒙紧口鼻上前,指尖颤抖地翻看着草药,眼睛越睁越大,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这是大青叶残株!根茎还完好,药性没完全散!这是板蓝根的近亲,根茎粗壮,清热解毒效验不差!还有干瘪的金银花苞、细弱的柴胡 —— 疏解退热正用得上!”
她每认出一种,石穴内的压抑就消散一分。这些草药虽品相不佳、数量稀少,却在绝境中点亮了希望。
“在东边一里的塌陷洼地找到的!” 阿云抹了把汗,“那里有股未冻的渗水,土质湿润,这些草药就长在附近,应该是鸟兽带来的种子侥幸存活。我们把洼地翻了个遍,只采到这些,不认识的没敢动。”
有水!还有顽强存活的草药!这简直是绝境中的奇迹。萧辰心头一松,随即又绷紧 —— 草药虽有,可数量太少,品相也差,能发挥多少效用还是未知数。
“柳姑娘,这些药怎么用?够吗?” 萧辰直奔核心。
柳青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翻看着草药眉头微蹙:“殿下,药是对症的,但分量太少,且多是残株。按常规方剂煎煮,连一剂完整药量都凑不齐,药力远不足以对抗这么烈的时疫。”
刚升起的希望又蒙上阴影,老鲁急道:“那咋办?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改用法!” 柳青咬了咬牙,“集中最好的药料,熬成最浓的汤剂,先给小五灌下去,搏一线生机。药渣别扔,反复煎煮,给另外两位症状轻些的兄弟分服,也能给有轻微不适的人当预防药。另外……”
她看向萧辰:“您之前说烧开水净化,或许可以把金银花、大青叶的叶子放进水里煮沸,让药气随蒸汽熏蒸石穴,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医书上有‘药气驱秽’的说法,值得一试。”
“就这么办!” 萧辰立刻决断,“柳姑娘,你主理煎药;阿云,你们把草药洗净,根茎捣烂、花叶分开;老鲁,把火弄旺,找个更稳妥的容器;其他人守住隔离线,不准乱走动。”
命令下达,石穴内的忙碌有了明确方向,不再是之前的慌乱,而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希望。柳青和林忠仔细分拣草药,阿云三人用仅剩的净水冲洗根茎上的泥土,指腹被荆棘划得通红也顾不上擦。老鲁在角落翻出一个半边破损的陶罐,比之前的瓦罐稍大,勉强能当煎药的容器。
萧辰蹲在火堆旁,用石块和湿泥搭了个简易支架,将破损陶罐架在火上 —— 既要保证文火慢熬浓缩药力,又要兼顾另一瓦罐的草药熏蒸。火苗舔舐着罐底,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眼神专注而坚定。
很快,陶罐里放入捣烂的板蓝根、大青叶根茎、柴胡和少量金银花苞,注入仅存的净水。柳青守在一旁,时不时用木片搅动药料,眼神紧紧盯着罐内的变化。另一瓦罐里,剩余的金银花叶和大青叶被丢进去,加满雪水,放在火堆旺处煮沸,苦涩的药气随着蒸汽弥漫开来,渐渐取代了石穴内的秽浊味。
药香越来越浓,带着穿透性的苦涩,却让众人紧绷的神经莫名安定。半个时辰后,陶罐里的药汁熬成了浓稠的黑褐色,仅够小半碗,却散发着浓郁的药气,仿佛凝聚了所有生机。
柳青用布垫着罐底,小心将药汁倒入洗净的头盔,晾至温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碗药汁上,又转向隔离区里气若游丝的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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