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稳后,王保镖没有立刻下车。他坐在驾驶座上,视线扫过前方基地大门两侧的路灯,又缓缓移向路边树影深处。确认周围没有车辆停留,也没有人影靠近,他才松开安全带。
江晚拉开后座车门准备下车,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夜里的凉意。她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王保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风大,外套拉好。”
她低头看了眼敞开的衣领,抬手把拉链往上拉了拉。顾言走在她旁边,脚步没停,一直送她到主楼门口。灯光照在走廊前的地砖上,映出两人并排的影子。
王保镖等他们走进大厅,才关掉车内灯,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句:“目标已入楼,安全交接。”然后打开后备箱,取出一把折叠伞放进随身包里。天没下雨,但他知道这几天天气不稳,早晚温差大,江晚容易着凉。
他翻开执勤本,在最后一行写下:04.17,22:16,目标安全归宿,无异常接触。
合上本子,他坐回车里,没有马上离开。车窗降下半寸,他靠着椅背,盯着主楼出口方向,直到看到值班人员换岗巡查,确认内部安保系统正常运转,才发动车子驶离。
第二天清晨六点,天刚亮。江晚睡醒后翻了个身,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一条天气提醒:今日有阵雨,气温下降五度。
她起身换了运动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廊空无一人,她快步穿过生活区,从侧门出了公寓楼。昨晚她故意没发消息,也没叫人,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偷偷溜出去”。
可刚走到街角,她就看见王保镖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遮阳棚下。他穿着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两个纸杯,见她出现,迎上前一步,递出一杯。
“您喜欢的燕麦拿铁,少糖。”
江晚接过杯子,热气顺着杯壁传到掌心。“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
“您昨晚翻身三次,呼吸比平时乱,判断会早醒。”他语气平稳,“而且昨天吃饭吃了辣酱,肠胃敏感的人早上容易不舒服,推测可能想买点清淡的。”
江晚愣住,随即笑出声:“你还观察这个?”
“职责范围。”他说,“我不懂中医,但我懂您。”
江晚喝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站姿笔直,眼神始终落在她周围五米内的区域,像一道看不见的墙。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朝早餐店走去。王保镖落后半步跟上,始终保持一个合适距离,既不会太近让人不适,也不会太远失去保护半径。
接下来几天,王保镖的身影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她在商场试衣服时,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绕到试衣间外侧货架,假装看商品,手机镜头却悄悄对准她。王保镖不动声色走过去,站在她和那人之间,用身体挡住视线,同时低声说:“左侧第三排,有人拍你。”
江晚若无其事地换了一件外套出来,那人已经收起手机走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王保镖当时就联系了商场安保调取监控,对方是某娱乐公司的狗仔,专门蹲守富人区拍素材。
还有一次,她在咖啡馆外坐着喝东西,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说是粉丝,递来一封信。王保镖立刻上前拦住,接过信件检查。他撕开信封看了一眼,转头对服务员说:“报警,里面有追踪器。”
江晚当时并不知情,直到半小时后警方带走那个男子,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问他:“你每次都能发现?”
他说:“只要靠近你的人动作不对劲,我就会注意。”
她又问:“要是我没雇你呢?”
他看着她:“那我也不会让那种人接近你。”
那天傍晚突然下雨。江晚正从停车场往办公楼走,雨点密集落下。她没带伞,正要跑,一件外套就盖在了她头上。
王保镖脱下自己的夹克撑在她头顶,自己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肩膀流下来,浸湿了衬衫。
她让他一起躲进车里。上车后,她才发现他左边肩背全湿透了,贴在皮肤上,颜色深了一大片。
“你不冷?”
“还好。”他摇头,“您没淋到就行。”
她想让他去换衣服,他说任务没结束,不能离岗。
晚上十点,她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句:“别以为有钱就能横着走。”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手指慢慢收紧。这不是第一次被人盯上,但这次不一样。以前是生意上的对手,或是嫉妒她的女人,这次的信息让她心里发沉。
她没有打给顾言,也没有通知基地安保主管。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王保镖的电话。
“你在哪?”
“楼下。”他说,“我在B区值班室。”
“十分钟内能到吗?”
“现在就在路上。”
不到七分钟,王保镖出现在她门前。他穿着制服,肩上还带着刚才的湿痕,但整个人干净利落,看不出疲惫。
她把手机递给他。他接过,快速查看短信发送时间、号码归属地,又插卡读取基站信息。接着他拨通后台技术员电话,报了一串数字,要求追查信号源。
“暂时无法确认身份。”他挂了电话后说,“建议今晚换个地方休息,我已经联系备用住所,二十分钟内可以入住。”
她点头。
他陪她收拾了简单行李,全程沉默。到了新住处,他先检查门窗、监控线路、逃生通道,确认无误后才让她进门。
“我守外面。”他说。
“你不睡觉?”
“轮班制。”他说,“我会换人,但不会离岗。”
她站在门边,看着他背对着她坐在客厅角落,手里拿着对讲机,腰板挺直,像一尊不会倒的雕像。
她轻声说:“你真像堵墙。”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墙不会动。我会。”
她回到房间,关灯躺下。窗外雨声渐小,她闭着眼,知道外面有个人一直醒着。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短信没再发来,号码也被封禁。她翻出备忘录,打了一行字:“王保,明天不用太早,让我睡个懒觉。”
发出去没多久,收到回复:“好。”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翻身继续睡。
王保镖坐在楼下值班室,手中拿着那本执勤记录本。他轻轻翻页,在今日栏写下一行字:“目标安睡,梦稳。”
合上本子,他端坐原地,目光落在门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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