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
苏慕言的工作室里。
苏慕言坐在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包间里,面前摊开着林森整理好的《宝贝独立了》资料。
包括节目理念、往季案例、安全规范、以及陈树导演的个人履历。
林森坐在对面,语气严肃:“我托业内朋友打听过了。陈树口碑很好,是真的爱孩子、懂教育。他的节目从来不炒作矛盾,也不消费童真。但他也是个完美主义者,对素材要求极高,据说曾经因为觉得拍摄不够真实,废掉过整整一期的内容。”
“这意味着什么?”苏慕言问。
“意味着如果他选择了你们,就会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林森说,“但是也意味着,录制过程可能不会太轻松,他要的是真实,不是表演。”
苏慕言翻到之前一季的一页。
照片里,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站在田埂上哭,因为插秧的任务太难了。
但是下一页,同样是这个男孩,满身泥泞却笑着举起手里的秧苗。
配文是:“第一次知道米饭是怎么来的。”
“成长不是发生在舒适区里的。”苏慕言轻声说。
林森看了他一眼:“你动心了。”
“我只是在想……”苏慕言合上资料,“星星需要什么。”
他想起昨晚睡前,星星又问他:“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莉莉那样,和谁都说得上话?”
他想起艺术工坊里,星星看到其他孩子成群结队去收集材料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父母的过度保护,直到上中学都没参加过集体旅行,错失了太多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
“林森,我是不是把星星保护得太好了?”苏慕言突然问。
林森愣了一下,笑了:“你现在才意识到?从她来第一天起,你就恨不得给她造一个无菌室。”
“那不对吗?”苏慕言皱眉,“她还那么小……”
“对,但也不全对。”林森认真起来,“保护是爱,但过度保护是束缚。孩子就像小树,需要阳光雨露,也需要风吹雨打。你给她一个绝对安全但狭小的花盆,她可能长不高。你把她种到院子里,她可能被虫咬、被风吹歪,但她会向着天空长。”
这个比喻很形象。苏慕言沉默了。
“我不是说放任不管。”林森补充,“而是……给她一个安全但有挑战的环境,陪着她一起去面对。《宝贝独立了》如果能做到他们承诺的那样,专业的团队、心理的支持、尊重孩子意愿,那可能就是一个不错的‘院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慕言拿起来,是陈树发来的消息:
“苏先生,冒昧打扰。不知您明天是否有空?我想正式拜访一下,带上我们为星星量身拟定的初步方案。不方便也没关系,随时等您的消息。”
苏慕言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窗外。
秋天的阳光很好,透过梧桐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
咖啡馆外的长椅上,一对父子正在分享着冰淇淋,孩子笑得很大声,父亲温柔地擦掉他嘴角的奶油。
那样普通的、温暖的日常。
也许,他们可以拥有更多这样的瞬间。
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但永远有彼此在身边。
“回复他吧。”苏慕言抬起头,“明天下午,可以见面。”
林森挑眉:“这么快就决定了?”
“没有决定。”苏慕言说,“只是……想听听他怎么说。也想让星星看看,这个世界除了幼儿园和家,还有什么样的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星星的照片被设成壁纸。
那是艺术工坊那天,她举着玻璃瓶对着阳光笑的瞬间。
照片下方,是他自己写的一行小字,从某首歌的歌词里化用而来:
“你是我捡到的星星,我要带你去看所有的光。”
也许,现在就是去看更多光的时候了。
深夜十一点,陈树在办公室准备明天见面的方案。
笔记本摊开在了桌上,右边是关于节目的常规内容。
行程规划、任务设计、安全保障。
左边,却是一页特别的笔记,标题是“苏慕言&星星人物侧写”。
他写道:苏慕言,顶级偶像、清冷寡言、完美主义、舞台王者。失眠焦虑者、原生家庭创伤者、正在学习爱的“新手哥哥”。 从“我要对她负责”到“我爱她”的彻底转变;从“保护者”到“陪伴者”的身份进化;学会在事业和家庭间找到了平衡。
苏念星: 敏感细腻、共情力强、艺术天赋高、胆小但是坚韧。 失去了父母、初期被排斥的记忆。需要建立安全感、提升社交自信、发展个人兴趣、理解“家”的多样性。很有灵气(对世界的独特感知)、有治愈力、能克服恐惧、主动社交。只是过度的敏感、容易受伤害、可能因为曝光引发了心理压力。
他们兄妹是相互依赖的共生期。
哥哥提供物质和情感保护,妹妹提供情感价值和生活的“锚点”。
一起走向健康的相互独立。
哥哥学会放手,妹妹学会独自面对小挑战。
这是对他们兄妹俩整体的评价。
城市已经沉睡了,但是远处仍然有零散的灯火。
每一盏灯下,都有故事在发生。
有的平淡,有的激烈,有的温暖,有的心碎。
而他的工作,就是找到那些值得被记录的故事,用专业和敬畏心,把它们呈现给更多的人看。
苏慕言和星星,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冰冷世界如何被一缕微光照亮,而那缕光又如何变得越来越亮的故事。
他不知道明天见面会怎样。
也许会被拒绝,也许会遇到更多的顾虑和质疑。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那个下午在艺术工坊里看到的哥哥眼里的温柔,妹妹眼里的光。
那是一个好故事的开始。
而一个好故事的开始,值得他全力以赴。
陈树合上笔记本,关掉台灯。
办公室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的城市光晕渗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明天见,星星小朋友。
让我看看,你能照亮多少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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