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大唐异世界
第四十六章 文墨香里谋生计,书生笔下有乾坤
长安城的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石板路,报房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几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襕衫、背着布包的书生踮脚张望,手里紧紧攥着卷得整齐的纸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今日是《大唐日报》刊登“小说投稿启事”的头一天,消息早在三日前就随着报纸传遍了长安的坊市、书院,连城外的乡塾先生都听说了——长乐公王朕牵头,报社要收民间小说稿,中稿不仅给丰厚稿酬,还能在报纸上连载,若是反响好,更能由官办印刷厂印成册子发行。
“劳驾让让,借过借过!”一个戴着方巾的年轻书生挤过人群,布包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我这稿子改了七遍,说什么也得递上去!”旁边的老书生拍了拍他的肩,慢悠悠道:“后生别急,审核的先生们最看重诚意,不是赶早就能成的。”话虽如此,手里的纸卷却被他悄悄往怀里又揣紧了些。
报房内,王朕正坐在靠窗的案前,看着案上堆成小山的投稿,指尖轻点着桌面。旁边坐着三位请来的审核先生——一位是退休的翰林院编修,擅长品藻文章;一位是曾在江南主持过书坊的老掌柜,懂民间口味;还有一位是刚卸任的县丞,熟悉乡野趣闻。三人正逐篇翻看稿件,不时低声讨论。
“这篇《长安夜行记》写得有些意思,讲的是书生夜遇狐仙却守礼不越矩,既有志怪的趣致,又带些教化意味。”编修先生推了推眼镜,将稿子放在“待选”堆里。老掌柜却摇摇头:“故事是好,就是文绉绉的,寻常百姓怕是读着费劲。得改得通俗些,加点市井里的俏皮话才好。”县丞先生附和:“我倒觉得结尾差了点劲,狐仙最后化作青烟散去,不如让她留个信物,给读者留点念想。”
王朕听着他们的讨论,嘴角带着笑意。他当初提议征稿时,李世民还担心“书生们放不下架子,未必肯写这些‘闲文’”,如今看来,担忧是多余的。这年头的文人,大多家境清寒,能靠笔杆子换些银钱,谁还在乎什么“文章千古事”的酸腐规矩?更何况,报纸上的连载能让名字传遍天下,这份名气,可比困在书院里皓首穷经实在多了。
“长乐公,您看这篇如何?”老掌柜递过一卷稿纸,“写的是陇右屯田的事,没什么花哨辞藻,却把农夫们开荒的辛苦、丰收的欢喜写活了,读着让人心里发烫。”
王朕接过稿子,标题是《陇头水》,字迹工整,纸页边缘有些磨损,想来是反复修改过的。开篇写“春寒料峭,冻土硬如铁,赵老栓挥着锄头,虎口震得发麻,骂了句‘这破地’,却还是弯腰接着刨”,寥寥几笔,就把开荒的场景钉在了纸上。他越读越入神,读到秋收时“麦粒堆成山,汉子们光着膀子扬场,汗水砸在地上,溅起金黄的尘”,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篇好!”王朕将稿子放在最上面,“不用改,直接登!下周就开栏,稿酬给最高档的,按千字五贯算。”
编修先生有些犹豫:“这文风也太朴实了,怕是不合士大夫的口味。”王朕却摇头:“咱们征稿本就不是给士大夫看的,是给长安的贩夫走卒、田间农夫看的。他们就爱听这些带泥土气的故事。”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得兼顾着来,那些写才子佳人、江湖侠客的也留着,多些花样,读者才挑得乐呵。”
消息传到街面上,投来的稿子更多了。有落魄秀才写的《考场记》,把科举的酸甜苦辣写得活灵活现,连监考的严苛、放榜时的心跳都透着纸背;有曾在镖局走镖的书生写《南北道》,讲的是商路上的奇遇,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山林中的猛兽突袭,读着比话本还刺激;还有闺阁里的女先生投来《绣楼记》,写姑娘们做针线时的闲谈、对未来的期盼,字里行间满是细腻的心思。
报社特意在后门设了个“稿酬窗口”,中稿的书生凭通知来领钱,领完钱转身就往布庄、粮铺跑。有个叫柳文轩的书生,前几日还在街头给人抄书糊口,他写的《街坊琐事》在报上连载后,读者天天追着问“张屠户家的丫头最后嫁没嫁给卖糖人的小伙”,报社给他的稿酬,竟够他租个小院,把乡下的老娘接来长安了。
“长乐公真是给咱们指了条活路啊!”柳文轩领钱时,对着王朕的方向深深作揖,“以前写文章,要么求着权贵赏识,要么烂在箱子里。现在倒好,写点街坊邻里的事就能换银钱,还能让全城人都念着我的名字,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旁边几个领钱的书生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我那篇《河工传》登了两期,昨日去茶馆喝茶,掌柜的竟认出我来,非要免我的茶钱,说他爹就是河工,读着就像写自家事似的。”“我写的侠客故事被成衣铺老板看中了,说要给故事里的主角做套新衣裳,登在报上当广告,还另给我添了两贯稿酬呢!”
王朕听着这些话,心里透亮。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文字不再是少数人的奢侈品,让握笔的人能靠本事吃饭,让寻常百姓能在字里行间找到自己的影子。这比空喊“重视文才”实在多了。
没过多久,《大唐日报》的销量比往常翻了三倍,连偏远的州县都有人托商队捎带。有个在驿站当驿卒的汉子,每次报纸到了,都要先把小说连载那页撕下来,贴在驿站的墙上,过往的行旅人围着看,连换马的功夫都忘了。
乡野间的变化更明显。以前农闲时,汉子们要么聚在村口赌钱,要么蹲在墙根晒太阳。如今不同了,识字的念书给不识字的听,听到入迷时,连小孩哭了都没人哄。有个村妇拿着报纸找到里正,红着脸问:“先生,这上面写的‘女子纺纱能攒钱买地’是真的吗?我也想试试。”里正笑着说:“报纸上都登了,还能有假?你看邻村的李家媳妇,不就靠纺纱换了两头牛吗?”
李世民听说这些事,在朝堂上对着百官感慨:“以前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看来,是没给书生们找对用处啊!王朕这招,既富了文人,又乐了百姓,还添了国库收入,真是一举三得!”说着,他看向站在班中的王朕,眼中满是赞许,“长乐公,这事办得漂亮!朕看呐,往后这征稿的事,就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人手、钱财,尽管开口!”
王朕躬身领旨,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不光要征小说,还得征些实用的稿子,比如怎么种玉米能高产,怎么纺线又快又好。让报纸不光有乐子,还得有法子,那才真叫帮衬着百姓过日子。
夕阳西下时,报房的灯还亮着。审核先生们还在挑稿子,窗外传来收摊小贩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酒楼里的说书声——说的正是报上连载的《江湖记》。王朕走到窗边,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捧着报纸边走边聊,有的指着版面讨论剧情,有的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大概是想自己写点什么投稿试试。
他想起刚穿来的时候,看到的尽是愁眉苦脸的书生、唉声叹气的农夫。而现在,笔墨香混着烟火气,在长安的街巷里弥漫,连风里都带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代了吧——有书读,有笔写,有盼头。王朕笑着转身,对审核先生们道:“辛苦各位再挑挑,今晚多备些茶水点心,咱们争取把下周的稿子定下来,别让等着看连载的读者们急坏了!”
夜色渐浓,报房里的烛火亮得格外暖,映着一叠叠写满字的稿纸,也映着一个王朝在笔墨间悄然生长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