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书房,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间的喧嚣。吕布端坐于案前,脸上哪还有半分朝堂之上的“病弱”与“迟钝”?他目光锐利如鹰,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司隶地区,尤其是刚刚从董卓手中收复不久的弘农郡以及毗邻的河东郡部分区域。
“时机到了……”吕布低声自语。
董卓虽败退长安,但势力犹存,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威胁着洛阳的西大门。关东诸侯虎视眈眈,各怀鬼胎。洛阳朝廷看似威望回升,实则根基依旧脆弱。若不能尽快将司隶地区,这片帝国核心区域彻底掌控在手,消化吸收,形成稳固的基本盘,那么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目前微妙的平衡瞬间崩塌。
他需要一场不动声色,却能真正扎根基层的行动。而刚刚经历的战争与政权更迭,恰恰提供了最好的契机——赈灾、安民、清查田亩、编练乡勇。
次日朝会,当有大臣奏报司隶部分地区因战乱导致春耕受阻、流民滋生,恐生变乱时,一直沉默的吕布再次“挣扎”着开口了。他语速缓慢,声音虚弱,却条理清晰地提出了一个看似“老生常谈”却极为务实的方略:
“陛下,太后……臣以为,当务之急,在于安民。可……可派遣得力干员,前往弘农、河东等新复之地,主持赈济,分发粮种,助民恢复生产……同时,可借安抚流民之机,清查无主田亩,招募青壮,编练乡勇,协助官军维持地方,清剿小股溃兵盗匪……如此,既可稳定地方,亦可……亦可稍缓龙骧营独力支撑之局。”
他这番话,听起来完全是为了稳定地方、减轻龙骧营负担,合情合理,甚至显得有些保守。
王允等人听闻,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这吕布虽然“病”了,但提出的建议倒是稳妥,符合他们士族“牧民”的传统理念,且编练乡勇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制衡完全由吕布心腹掌控的龙骧营,便纷纷出言表示附议。
何太后自然准奏。一道看似寻常的政令,迅速下达。然而,在这政令的背后,吕布的布局早已悄然启动。
被派往各地的“得力干员”,并非通过正常吏部铨选,而是经由吕布与何太后暗中敲定。其中既有如钟繇这般历史上证明过能力、且相对中立的能臣(吕布凭借记忆提前笼络),更有一大批经过吕布暗中考察、或出身寒门、或对现有秩序不满、渴望建功立业的低级官吏和军中识文断字的基层军官。他们带着明确的密令和充足的资源(部分来自查抄的逆产),奔赴各地。
他们的任务,远不止表面上的赈灾安民。
掌控基层:他们利用赈灾、分田的机会,深入乡里,绕过可能被地方豪强把持的县衙,直接与底层百姓接触,建立威信,将朝廷(实为吕布)的恩泽播撒下去。
清查资源:以“安置流民、分配无主田”为名,大规模清查土地、人口,尤其是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主人或被地方豪强趁机侵占的官田、逆产,将这些重要的生产资料牢牢控制在派下去的官员手中。
渗透武力:编练“乡勇”更是重中之重。这些乡勇的各级头目,大多由龙骧营伤退或轮换下来的忠诚老兵担任,训练操典也由高顺、张辽派人暗中指导。
他们名义上归地方官府节制,实则只听命于吕布通过特殊渠道下达的指令。这等于在龙骧营之外,构建了一支遍布司隶乡村、忠于吕布的潜在武装力量。
构筑情报网:这些深入各地的官员和乡勇组织,同时也构成了一个覆盖司隶基层的情报网络,地方上的任何风吹草动,豪强的异动,乃至关东诸侯的渗透,都难逃吕布的耳目。
就在吕布紧锣密鼓地布网司隶之时,太傅府内的“戏”也仍在继续。
王允数次“关切”地询问貂蝉在府中是否安好,言语间暗示吕布应早日圆房,以固同盟之谊。吕布每次都打着哈哈,以“病体未愈,不敢唐突佳人”、“需待良辰吉日”等借口搪塞过去,但态度温和,让王允虽心急,却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这一日,吕布难得有“兴致”,在花园亭中设下小宴,只召貂蝉一人抚琴相伴。月色如水,琴声淙淙,美人如玉,确实是极易令人沉醉的场景。
貂蝉纤指拨动琴弦,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吕布。只见他斜倚在锦榻上,双目微阖,手指随着节拍轻轻敲击桌面,似乎沉浸于琴音之中,又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他对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太傅,蝉儿献丑了。”貂蝉盈盈一礼。
吕布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琴音清澈,涤荡心神,不错。”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喜怒,“夜色已深,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貂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丝复杂的失落与困惑,悄然退下。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太傅了。他对自己,既无轻视,也无贪恋,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件精致的摆设。
看着貂蝉离去的背影,吕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王允的催促,他岂会不懂?但他绝不会按照别人的节奏走。晾着貂蝉,既是自我保护,也是对王允的一种无形压力和掌控。他要让王允明白,主导权,始终在自己手中。
这时,吕布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必须立刻马上完成,他马不停蹄地来到严氏房中严氏见他进来,猝不及防的赶忙起身相迎。“夫君,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吕布拉着严氏坐下,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为夫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说罢,吕布趁机在严氏的脸蛋上啵了一个,这个异常的举动吓得严氏一跳,心下思索,“这天杀的贼吕布,以往都是粗暴野蛮,直入正题,直捣黄龙,今天怎么转性了。”
就在严氏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吕布从身后拿出一箱金银首饰来,他打开箱子,一边往出来掏首饰一边道:“夫人,这些年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布亏待了你,如今我是当朝太傅,手握权柄,也该让夫人享享福了,这时我命顶级工匠特意为你打造的珠宝首饰,你看看,喜欢吗?”
严氏看着那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眼中满是惊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夫君,如此贵重之物,我……”她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吕布笑着将首饰一件件戴在严氏头上、身上,看着装扮一新的严氏,赞道:“夫人本就美貌,如今更如天仙下凡一般。”严氏脸颊绯红,心中满是甜蜜,这些年的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
吕布见气氛已到,随即将严氏推到,这次吕布不是一个野蛮粗暴的武夫,而是一个温柔体贴,爱惜自己妻子的丈夫,数盏茶的功夫的**后,吕布搂着严氏长长叹气!
严氏还沉浸在意犹未尽的潮海中被吕布这一声长叹惊醒。疑惑道:“夫君何故长叹,是妾身未让夫君尽兴吗?”
这时吕布也不装了,坦白道:“夫人,都是我吕布对不住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慢待了夫人。”
严氏看吕布一副可怜的表情,安慰道:“夫君莫要如此,看上了哪家姑娘娶回来便是,我不会怪你的。”
吕布吞吞吐吐道:“有孩子了。”
“有——有孩子了?那更应该接回来啊,堂堂当朝太傅养不起一个孩子?”严氏没好气道。
吕布只说此事关系重大,让严氏配合自己演一出戏,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严氏虽满心疑惑,但想到吕布的转变,如今对自己百般讨好,温柔以待,还是点头答应。
接下来几天,吕布与严氏夜夜笙歌,寝室里的靡靡之音在深夜久久不绝,弄的府中上下人尽皆知,更有甚者都传到外面去了,这也是吕布有意为之。
几天后吕布便对外宣称严氏有了身孕。一时间,府中上下忙作一团,众人皆对严氏悉心照料。吕布也在朝堂上,以照顾严氏养胎为名,向天子告假数日。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何太后的孕肚已渐渐隆起,难以完全掩饰。在吕布的严密安排下,她以“凤体违和,需绝对静养”为由,彻底谢绝了一切内外命妇和臣子的朝见,深居简出。朝堂上完全由天子主持朝政。
太傅府那边,也开始悄然为“密谋的严氏即将临盆”做着充足的准备,一切都在隐秘而有序地进行。
假痴不癫,藏锋于钝。吕布一面以“病夫”形象示人,麻痹着内外的敌人;一面将触角深入司隶的每一寸土地,编织着属于自己的权力与情报网络;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身边复杂的人际关系与即将到来的血脉传承。
乱世如棋,他正以超乎常人的耐心与智慧,悄然落子,布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