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反抗,腿打着摆子,被薛诚摁坐在板凳上。
“剪头发,你头发太长了,等会洗头也不方便,别动啊。”
薛诚尽他所能,给阿疯剪了个超短发,头发翘起来,跟上边有东西吸着似的。
薛诚有点小尴尬,难看就难看了,以前的长头发都打了结,短点好洗。
安叶擦着头发出来,身上穿着灰色的运动装。
看眼阿疯的造型,她笑的前俯后仰。
阿疯不明所以,摸摸脑袋,没了头发的遮挡,他只敢盯着地面看,不敢跟人对视。
薛诚洗洗手,去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从安叶的包袱里掏出一些酱肉放锅里,抓了一大把挂面。
“媳妇,你先看着锅,我带阿疯去洗澡。”
薛诚把水龙头和其他用品的用法都跟阿疯说了两遍,把自己的衣服给阿疯找了一身。
面煮好了,安叶盛出来三碗,她跟薛诚都准备吃了,阿疯还没出来。
“你去看看,他别是出了什么事。”
薛诚敲敲门进去,阿疯连衣服都没脱,按照薛诚说的涂在身上的沐浴露,整的全身都是泡沫。
“阿疯,我帮你洗行不行?不用害怕,安叶姐姐就在外边,没有人会伤害你。”
安叶是为数不多对阿疯释放善意的人,阿疯第一次见有人拿盆打他,还能对他好的人。
跟之前山上的那些动物一样,他要是做错了事儿,小狼就拿牙齿咬他,疼但不会出血。
他要是做得好,山洞前就会出现一只野鸡。
安叶的做法,让阿疯感觉无比安心。
他点头,“洗,洗。”
薛诚给他脱掉衣裳,眉眼一凝,这孩子身前身后都是烫出来的伤疤。
他拿着搓灰布,给阿疯使劲搓洗了两遍,头也洗了两遍。
人一出去,安叶差点喷饭。
这是那个黑黢黢的阿疯?!
那现在这个白嫩的娃娃脸是谁?
咋有人洗完澡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啊!
手长腿长,十五岁的少年只比薛诚矮了一个头。
圆溜溜的眼睛,眉毛又浓又黑,丑丑的发型长在这张脸上,都显得萌萌的。
之前镇上来人,跟吕副团商量找找阿疯的父母,吕副团直接拒绝了。
那孩子的父母,当初要是养不起,完全可以把孩子送去人家门口,说不定那孩子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他们偏偏把人扔上山,彻底断了活路。
山上野兽那么多,要不是阿疯福大命大,世上根本没有这号人了。
“阿疯,快坐坐坐,吃饭。”
每个人碗里都卧着两个荷包蛋。
小风扇对着阿疯的座位吹,阿疯有些不自在的晃晃身子。
洗完澡他感觉身上更痒痒了,时不时的抓抓后背,挠挠脖子。
安叶失笑,让薛诚过去把风扇调调。
“没事儿,阿疯,你这是猛一洗干净,皮肤不适应。痒痒你就轻点挠挠,多洗几次就好了。”
桌上的两碗面有点坨了,薛诚倒进锅里,重新盛了两碗。
安叶想到啥,端着其中一碗,筷子把面条夹起来扬扬,不那么烫了。
阿疯试探的摸摸碗,拿起筷子夹面条。
安叶刚教会他用筷子,他还不太习惯,又想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
安叶按住碗,“不行,必须用筷子夹着吃。”
吃饭快可不是什么好事,明天得带着阿疯去卫生所,带这孩子做个详细的检查。
咬了一口碗里的荷包蛋,蛋黄流了出来,是溏心蛋。
阿疯伸长脖子赶紧去接着,结果被烫的龇牙咧嘴。
他打了个激灵。
“没事啊阿疯,这是好吃的鸡蛋,不会伤害你的。”
溏心蛋是安叶提出来的,阿疯不能活在过去,得进行脱敏,一点点接受让他害怕的东西。
安叶咬了一口鸡蛋,“看,阿疯,特别好吃。”
阿疯拿起筷子,夹着鸡蛋慢慢吃。
薛诚已经吃完了两碗面条,“媳妇你们先吃着,我去洗个澡,锅碗放那,等会我洗。”
安叶吃完两碗,又去盛了一碗,“阿疯你还要不要?”
阿疯点头,真好吃,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等都吃完,安叶带着阿疯去水龙头旁边洗嘴洗手。
“阿疯,以后吃饭前,要先去洗手,吃完饭要把嘴和手都洗洗,记住了吗?”
阿疯点头。
“不要光点头,你说话,说记住了。”
“记,记住。”
阿疯的舌头不听使唤,总是不能一次性说出完整的话。
安叶也不逼他,带着人进屋。
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薄被,一半铺在沙发上,一半留着盖。
“阿疯你晚上睡在这,夜里要是有事就去里边屋里找你薛诚哥。”
家属院有三个房间,但只有夫妻俩的房间有床,其它屋子里啥也没有。
阿疯不太适应吹风扇,安叶把客厅的空调打开。
薛诚洗完澡,又把三个人的衣服都搓干净。
三个人的衣服都脏,被水泡过一遍又一遍,沾上的泥巴也不好洗。
安叶把屋里床上的被子抖抖,还好她走之前把窗户全都关上了,没落灰。
半夜醒来,她想上厕所。
下床踩到一个热乎的东西,吓得她赶紧掐了一把薛诚。
灯打开,发现阿疯睡在床边的地上。
因着阿疯刚来,夫妻俩晚上睡觉都没关门,让阿疯有事就进来喊人。
哪能想到这孩子睡地上了。
刚才那一脚直接把人踩醒了。
阿疯默默的起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睡。
留下安叶和薛诚面面相觑。
“沙发够大,这孩子估计有点害怕,要不你去跟他睡?”
安叶捅捅薛诚。
薛诚不想去,好不容易跟媳妇重新躺到一处了,他只想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
“行吧。明天我去找炊事班的老于,看着给阿疯先安排个活计。”
薛诚抱着枕头,把沙发靠背展开,跟阿疯躺到一处。
次日一早,薛诚先起床去食堂打饭,顺便找老于说这个事儿。
安叶教阿疯刷牙。
“阿疯,以后你叫阿风,像风一样自由的那个风,记住了吗?”
阿疯正想点头,想起安叶说过的话,磕磕绊绊蹦出几个字,“风,自由。”
“以后起床,要刷牙洗脸之后才能吃饭,看,牙刷这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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