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样品送检第五天,外贸公司还没消息。
车间里忙着赶第二批订单,空气里却飘着不安。三婶裁布走了神,春梅婶缝歪几针,玉珍甚至漏查了一件衣服的跳线。
午休时苏晚拍了拍手:“大家停停。”
等女工们都看过来,她拿起那件跳线的童装:“我知道大伙都在等消息,我也急。但不能因为等消息,就把手里的活干差了。这衣服要是送出去,外商说中国货就这质量,砸的是咱们所有绣品的名声。”
三婶抬头:“晚晚说得对!”
“对!”春梅婶挺直腰,“该咋干还咋干!”
缝纫机声重新响起来。
苏晚走出车间,站在院里深呼吸。她也急——周强压着价,新设计没回音,二十多人等着吃饭。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陆衍载着新布料回来:“邮局还是没信。”
“不急。”苏晚帮卸货,“陈经理做事仔细。”
“万一他选周强呢?”
“那就再想办法。”苏晚笑了笑,眼里有光,“天底下客户多的是。”
同一时间,县城小旅馆里,张翠兰对镜梳头。
镜子碎了一角,照得人脸歪歪扭扭。她往头上抹发油,想盖住那几缕白发,却怎么都梳不服帖。烦躁地扔了梳子,从枕头下摸出个信封。
里面是两百块钱,周强上午刚给的。
“先去探探路,”周强当时说,“摸清她厂里现在做什么。拍几张照片回来,再给你三百。”
五百块。张翠兰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在邻市工地做饭,一个月才挣六十。儿子张磊还躲着赌债。
“行。”她咬咬牙。
周强递来个小黑匣子:“会照相吧?按这就行。”
张翠兰接过相机,手抖了抖。想起去年被苏晚送进派出所的事,可摸着厚实的票子,那点怕又压下去了。
“天黑再去,”周强嘱咐,“她厂里晚上有人守。从后墙老槐树那儿翻。”
张翠兰点头,把相机小心揣进怀里。
傍晚,苏晚接到李律师电话。
“林薇薇的案子下周三开庭,你要出庭作证。”
“好。”苏晚应下,又问,“李律师,如果有人偷拍厂里生产流程,算违法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涉及商业秘密的话算。又有情况?”
“只是预防。”
挂了电话,苏晚在裁床边坐下。重生这一年多,她习惯了步步为营,可有时还是会觉得累——要防婶婶,防周强,防所有可能扑上来的豺狼。
“晚晚,”陆衍走进来,“今晚我守夜,你回去睡吧。”
苏晚摇头:“一起。我也睡不着。”
她没说的是,心里总不安稳,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夜深了,车间最后一盏灯熄灭。
苏晚和陆衍睡隔壁教室,三婶和另一女工在车间打地铺守夜——这是林薇薇事后新立的规矩。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张翠兰蹲在后墙阴影里,腿都麻了。她等了三个小时,等守夜的人睡熟。
顺着老槐树往上爬,动作笨拙,蹭了一身树皮。翻墙时差点摔下去,幸亏抓住墙头的野草。
落地“咚”的一声,她吓得不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车间里传来翻身声,接着是鼾声。张翠兰松口气,手脚并用地往亮灯的窗户爬去。
窗没关严,留了条缝。她扒着窗台往里看:十台缝纫机,中间的裁床,墙上贴的厂规,墙角堆的布料……
颤抖着掏出相机,按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魂都要吓飞了——赶紧捂住镜头,可“咔嚓”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谁?!”车间里响起三婶的喝问。
张翠兰转身就跑,撞倒墙边的铁锹,“哐当”巨响。
教室灯亮了,苏晚和陆衍冲出来。车间门打开,三婶举着手电照过来:“有人!往后墙跑了!”
陆衍追出去,苏晚快步进车间检查。布料都在,机器完好,图纸没动。窗台上有半个泥脚印,几片槐树叶。
“是翻墙进来的。”三婶声音发颤。
“我知道是谁。”苏晚平静地说。
她弯腰捡起片槐树叶。前世,婶婶也这样一次次偷家里东西。只是那时她懦弱,不敢说。
现在不一样了。
陆衍追了一圈回来:“跑得快,没追上。但在墙根捡到这个。”他摊开手,是颗掉了的纽扣,深蓝色,旧得发白。
苏晚接过纽扣仔细看。她认得——去年婶婶那件蓝褂子上的,补过好几次。
“报警吗?”
“不。”苏晚把纽扣收好,“现在报警,最多算她非法侵入。我要等她再多做点,证据足了,一次清算。”
她走到裁桌前,翻开订单记录写:
十月廿三日夜,张翠兰潜入车间偷拍。留纽扣为证。
又添一行:
加强夜间巡查,围墙加装碎玻璃。
窗外夜色正浓。远处几声犬吠,衬得夜更寂静。
苏晚合上本子:“明天去县里再买两个摄像头,一个装后墙,一个装窗外。”
“好。”
“还有,问李律师偷拍商业秘密的法律后果,资料先备着。”
三婶在一旁听着:“晚晚,你咋这么稳得住?换了我早吓坏了。”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是稳得住,是前世吓够了。二十八岁坠楼前,她怕婶婶,怕李伟,怕所有欺负她的人。可怕有什么用?越怕,他们越得寸进尺。
重生一回,她明白了:有些狼,你退一步,它就进一步。唯一的办法,就是拿起棍子,站稳了,等它扑上来时,狠狠打回去。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深秋寒意。苏晚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知道,婶婶还会再来。
周强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不会罢休。五百块钱的诱惑,足够让婶婶铤而走险。
那就来吧。
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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