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彻夜未熄,粗纸账本在桌上摊开,“麻料采购” 那一行的 “50 斤 / 30 贯” 被红笔圈了又圈,炭笔标注的疑问密密麻麻。张伟指尖划过墨迹,指腹蹭到纸张边缘的毛边 —— 这是他第三次核对合作社的月度账本,每一次都能发现新的破绽:市价 400 文 / 斤的麻料,这里算成 600 文;库管签收的 30 斤,账上却记了 50 斤,凭空多出来的 20 斤、10 贯钱,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刘二呢?让他过来!” 张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赵三刚把记账员刘二找来,这后生就缩着肩膀站在门口,眼神躲躲闪闪,双手在背后绞着粗布衣角,一看就不对劲。
“这账是你记的?” 张伟把账本推到他面前,指着 “麻料采购” 那栏,“50 斤麻料,30 贯钱,你跟哪个商家买的?把凭证拿出来。”
刘二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是…… 是镇上的王麻商,他说最近麻料紧俏,价格涨了,凭证…… 凭证可能丢了。”
“丢了?” 张伟冷笑一声,转头对赵三说,“去把工坊的库管王三叫来,再去镇上找王麻商核实价格。”
没等赵三出门,库管王三就抱着入库单跑来了,手里的竹简还在晃:“张吏员,俺刚听说您查账,特意来送入库单 —— 上月就收了 30 斤麻料,还是清河县送来的,根本没跟镇上的王麻商买过!” 他把竹简往桌上一放,上面 “30 斤麻料,签收人:王三” 的字迹清晰可见。
刘二的脸 “唰” 地白了,膝盖一软就想跪,被张伟扶住:“先把话说清楚,多记的 20 斤、10 贯钱去哪了?是不是周粮商让你做的假账?”
这话像惊雷,刘二身子一抖,眼泪就下来了:“是…… 是周东家!他说给俺 5 贯钱,让俺多记点支出,把钱贪出来…… 俺家里穷,娘还病着,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俺知道错了!”
张伟心里又气又急 —— 周粮商这是把主意打到了合作社内部,要是没及时发现,不仅资金会被一点点掏空,等他去了咸阳,没人镇场,合作社迟早要乱。“那 10 贯钱呢?你拿到了多少?”
“他只给了俺 2 贯,说剩下的等下个月再给……” 刘二哭着从怀里掏出布包,里面的铜钱还带着体温,“这钱俺没敢花,都在这!”
张伟刚要说话,农桑署的门突然被推开,周粮商的管家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吏员,一点小意思,刘二年轻不懂事,这点误会就别往县衙报了,以后合作社的原料,俺家东家还能帮衬着找货源。”
“把你的东西拿回去!” 张伟把布包推回去,声音冷得像冰,“合作社的账,一分一厘都要清楚,容不得半点猫腻。你家东家想搞鬼,找错人了!”
管家脸色一沉,收起笑容:“张吏员,别给脸不要脸!周东家在县里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真把事闹大,对你没好处!”
“有什么好处坏处,去跟县丞大人说!” 张伟喊来衙役,“把刘二和这个管家都带到县衙,就说他们涉嫌贪墨合作社资金,破坏农桑试点!” 衙役们上前架住两人,管家还想挣扎,被张伟按住肩膀:“你最好老实点,县丞早就盯着周粮商了,这次正好算总账。”
县丞听完案情,当即下令:“刘二初犯,退赃后杖责二十,罚做三个月义工;周粮商教唆贪墨,罚粮 100 石,限三日内交齐,再敢干预合作社事务,直接流放边境!” 消息传回合作社,村民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可新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 刘二被赶走了,账本谁来记?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张伟就在张村的打谷场召集村民开会。他把改过的账本摊在长桌上,用表格列出 “收入 / 支出 / 库存” 三栏,每一笔都对应着凭证:“以后合作社的账,分正副两本 —— 李伯记正本,负责核对大额支出;再选三位村民代表记副本,每次采购、销售,都要两人签字、两本账对得上才算数。每月初一,账本贴在村口的木牌上,谁都能看,谁都能查!”
村民们纷纷点头,张婶第一个举手:“俺愿意当代表!俺虽不认多少字,但会数数,谁想多记一笔,俺第一个不答应!” 刘大叔也跟着说:“俺也来!每天去工坊转一圈,看看进了多少料、出了多少货,心里有数!”
张伟还定了新规矩:“以后采购原料,必须两个人一起去,带回来的凭证要盖合作社的木印;销售粮食、农具,钱要当天存入县衙的临时粮仓,由李伯和村民代表一起清点 —— 谁都不能单独管钱、单独记账!” 他说着,把合作社的木印交给李伯,又把粮仓的钥匙分成两把,一把给王二牛,一把给枯井村的老周,“要取粮、取钱,必须两人一起,少一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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