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明心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
只见一位身形高瘦却背脊挺直如松的老人,缓步踱入了茶室。
他须发皆白,长长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双眼虽略显浑浊,开阖间却偶有精光闪过。身上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衬得其人风骨清癯,仙风道骨。
李岘青几人不敢怠慢,也连忙跟着站起身,学着明心的样子恭敬行礼,齐声道:“魏道长!”
清玄道人魏云栖,目光先是在自己小徒弟明心脸上扫过,带着一贯的温和,随即环视了一圈茶室内几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嘴角原本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煦笑意。
然而,当他的视线在几人中逡巡一遍,并未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那点笑意瞬间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润的面颊微微往下一沉,花白的长眉也轻轻蹙起,原本清亮有神的眼睛里,很清楚地流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嫌弃,以及更深层次的、仿佛被放了鸽子的郁闷。
那表情,就像一位盼着孙辈回家却只等到一群陌生毛头小子的老人家,兴致勃勃而来,结果大失所望。他甚至没立刻回应几人的问候,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他不耐烦的问道,“楠楠那丫头呢?又诓我老人家?”
茶室里的空气因他情绪的变化而凝滞了几分。
明心偷偷瞥了师父一眼,回复道,“师姐没回!”
李岘青瞅着魏道长那毫不掩饰的不悦神色,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和歉意,赶紧找补:
“魏道长!单位临时有紧急任务,沈队她本来是非来不可的,但硬是被领导按下了,必须留下执行。她出发前千叮万嘱,让我们一定替她向您老人家问好,还特意列了单子,让我们带些东西给您!”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聂重升立刻会意,重新俯身,从自己那个看起来容量不小的行李箱里,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个包装雅致、透着古意的礼盒。
不再是刚才的茶叶,而是精致的传统糕点、上好的滋补药材、以及几件文房雅玩。这些都是出发前,张文宇特意吩咐管家,根据“拜访长辈”这个情境,精心挑选过的,既不算过分贵重惹眼,又足够体现心意和尊重。
聂重升捧着礼盒,恭敬地放在茶桌空处。
李岘青接着道:“这些都是沈队……和我们的一点心意,她说您老人家清修辛苦,千万要保重身体。”
魏云栖道长目光扫过那些显然是花了心思准备的礼物,又落在李岘青脸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的不悦并未完全消散。
但听到“紧急任务”、“领导留下”、“特意交代”这些字眼,尤其是看到这些贴合心意的礼物,眼中的嫌弃和郁闷总算稍微退潮了一些。他想起了沈香楠那丫头电话里的恳请,以及自己答应的事。罢了,孩子有正事,总不能真跟她置气。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口憋着的、属于长辈的失落情绪,被理智和责任稍稍压了下去,神情缓和了少许。
他开口,声音苍老却清晰,直接点向李岘青,“你就是李岘青?”
“对!正是在下李岘青!”
李岘青连忙应声,侧身让开一步,恭敬地介绍身后同样站得笔挺的几人:
“魏道长,这几位都是沈队的队友,我们同属九组。这次冒昧前来打扰您清修,实在是心中积攒了不少困惑,又久仰道长学识渊博、道法精深,这才慕名而来,恳请您老人家不吝指点。”
他顿了顿,觉得还没说动对方,语气更加诚恳,将话题自然地引向沈香楠,试图进一步软化对方的态度:
“平日里,沈队对我们这些队员多方照顾、提携有加。我们深知自身不足,更不愿在关键时刻拖了她的后腿,成为累赘。这份想要提升实力、跟上她步伐的渴望,沈队她……也是明白的。所以,她才肯为我们引荐,劳烦您老人家拨冗相见。”
魏道长听了李岘青那番滴水不漏、情面兼顾的陈述,并未立刻回应。他只是慢悠悠地抬起手,用小拇指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随即眼睛微微眯起,几乎成了一条细缝,目光在李岘青脸上逡巡着,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
茶室里的空气,因他这意味不明的沉默,骤然变得更加凝滞、安静。
李岘青心里开始打鼓,暗自嘀咕:不对啊……我这番话,既说明了来意,又捧了魏道长,还牢牢扣住了沈香楠的情面,逻辑清晰,态度诚恳,堪称完美开场白。怎么感觉……魏道长好像非但不满意,反而有点……不耐烦?
该不会还在为沈香楠没来怄气吧?还是我说得太圆滑,显得油嘴滑舌了?不应该啊!
他这边心思急转,后面的张文宇、聂重升几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连平时最能说会道、擅长应对各种场面的李岘青都在魏道长面前吃了瘪。
他们这些十八岁、社会经验尚浅的年轻人,哪还敢轻易开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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