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针灸热敷,治愈多年风湿痹痛
寒露那日,山道上的晨雾浓得化不开。两个年轻汉子用竹椅抬着一位老妇,一步一步挪上清玄观的青石台阶。竹椅每晃一下,老妇便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那不是喊疼,是疼到极处时从齿缝漏出的气音。
林晚闻声迎出山门时,竹椅正好落在庭院里。老妇约莫七十岁,头发全白,瘦得颧骨高高凸起,裹着厚厚的棉被仍止不住发抖。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手——十指关节肿得像紫红色的山核桃,扭曲变形,有些指甲已经发黑脱落。
“这是张家村的张婆婆。”抬椅的汉子抹着汗,“瘫了三年了,听说您能治风湿,非要我们来……”
张婆婆努力抬起眼皮,混浊的眼珠望着林晚,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声。她艰难地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隔着棉裤都能看出那里肿得不成形状。
林晚蹲下身,轻声道:“婆婆,让我看看。”
她掀开棉被一角时,一股混合着药味和腐味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张婆婆的双腿裸露着,膝盖肿胀如两个发面馒头,皮肤紧绷发亮,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更糟的是小腿——肌肉已严重萎缩,细得像两根枯柴,上面布满暗褐色的斑点,那是长期气血不通导致的坏死前兆。
“三年……”张婆婆终于挤出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三年没下过地了……夜里疼得想撞墙……”
林晚以指尖轻触她的膝侧。触手冰冷如石,但在那层死寂的冰壳下,她能感觉到无数细小的、紊乱的气流在疯狂冲撞——这是风寒湿邪侵入骨缝后,与人体正气搏斗形成的“气战”。这场战争已在张婆婆体内持续了十几年,正气节节败退,邪气盘踞愈深。
“能治。”林晚只说两个字,却说得斩钉截铁。
她让汉子将张婆婆抬到偏殿的诊疗床上。净手,取针,点燃艾柱。当第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燎过时,张婆婆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是多年求医屡次失败后形成的恐惧。
“婆婆,信我。”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第一针取鹤顶穴。此穴在膝盖正中,是治疗膝痹的要穴。针尖刺入时,张婆婆浑身一颤——不是疼痛,而是一股温热的麻痒感自针处扩散开来,如春冰初融时的第一道裂缝。
林晚凝神运针。她将真气分为三股:一股如春风般温煦,循足阳明胃经下行,温通寒凝;一股如夏阳般炽热,聚于针尖,直驱深藏骨缝的湿邪;第三股最柔和,如秋雨润物,滋养那些因长期气血不通而枯萎的肌肉经络。
随着银针一根根刺入——膝眼、阳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张婆婆腿上的暗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奇妙的是温度:那两条冰棍般的腿,开始从内部透出温润的热意,不是外敷热药那种浮于表面的热,而是从骨髓深处苏醒的、属于生命本身的温暖。
“热……热乎了……”张婆婆喃喃道,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这三年,她的腿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针灸持续了半个时辰。起针时,每个针孔都沁出极细微的暗红色血珠——那是郁积的寒湿邪气随血外排之兆。林晚用棉纱轻轻拭去,然后取出一包事先配好的草药。
这包药是她特制的“温经通痹散”:川乌、草乌驱寒,独活、羌活祛风,苍术、白术化湿,再加当归、川芎活血。药材研磨成粗粉,用陈醋拌匀,装入双层棉布袋中。
她将药袋置于蒸笼,文火蒸至烫手。取出时,浓郁的药香弥漫整个偏殿,那香气辛辣中带着甘苦,如同浓缩了整个盛夏的阳光。
“婆婆,忍着点。”林晚将滚烫的药袋敷在张婆婆膝盖上。
张婆婆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那灼热感化为千丝万缕的暖流,透过皮肤,钻入骨缝。她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盘踞多年的寒湿之气,如冬日屋檐的冰凌遇到暖阳,正一点点融化、瓦解。更奇妙的是萎缩的小腿肌肉,在热力的刺激下竟开始微微跳动,像沉睡的土地在春雨中苏醒。
第一次治疗结束时,张婆婆已经能在搀扶下勉强站立。虽然双腿仍颤抖如风中芦苇,但那双三年未曾沾地的脚,终于又一次实实在在踩在了地面上。
“明天还来吗?”她问,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来。”林晚微笑,“连续来一个月,我保证您能自己走回家。”
接下来的三十天,清玄观的山道上每天都会出现那架竹椅。张婆婆的变化是一点一点发生的:第七天,她能自己坐着吃饭了;第十五天,她拄着拐杖能在庭院里走三圈;第二十二天,她扔掉了拐杖,虽然步态蹒跚如幼童学步,但确确实实是在“走”。
林晚的治疗也在不断调整。她发现张婆婆体质属虚寒,便在原方中加入附子、肉桂,增强温阳之力;又发现她肝气郁结,加入柴胡、香附疏肝理气。每次针灸,她都根据当天气象和张婆婆的状态,微调取穴和手法——有时重刺泻邪,有时轻刺补正,有时用“烧山火”手法令针下灼热,有时用“透天凉”手法引邪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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