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凝神破扰,高阶护身符成
寒露过后的第三个清晨,清玄真人将林晚唤至静室前。
这间静室位于藏经阁东侧,平日少有人至。推开厚重的柏木门,内里陈设简朴:一桌一椅,一席蒲团,北墙悬着“静”字单幅,墨迹已渗入宣纸肌理。唯一特别的是四面无窗,只留顶上一方天窗——此刻辰光初透,斜斜切下一柱青白的光,光中尘埃缓缓浮沉,如时光的碎屑。
“今日绘‘北斗护身符’。”真人立在光柱边缘,声音在空室中带着轻微的回响,“此符需引北斗七星之力,护持周身,辟邪除祟。但有个条件——”他顿了顿,目光如古井无波,“绘符期间,贫道不会隔绝外界声响。”
林晚微微一怔。北斗护身符是《符箓总纲》中记载的高阶符箓,需将七星星力依次引入符纹,稍有不慎便会星力冲撞,前功尽弃。在这种毫无防护的环境下绘制……
“弟子明白。”她躬身应下。
净手,铺纸,研砂。当狼毫笔蘸满朱砂时,林晚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入状态——
“哈!”
门外陡然爆出响亮的吐气声,随即是木剑破空的呼啸。是晨练的弟子们,不知何时竟将练功场移到了静室外。脚步声杂乱如急雨,呼喝声、兵器交击声、甚至还有谁失手掉落木剑的闷响,一股脑儿从门缝挤进来。
林晚手腕一颤,笔尖朱砂滴落,在黄纸上洇开一小点红。她闭目调息,重新凝聚心神。就当那些声响是山风过林吧,她告诉自己,是溪水击石,是自然之声。
第二笔落下时,窗外的干扰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嘈杂,而是有了清晰的节奏——有人在练拳,拳风破空声每隔三息响起一次;有人在对招,木剑碰撞的脆响毫无规律地穿插其间。更糟的是,不知谁开始背诵《清净经》,那少年清亮的嗓音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林晚心湖: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笔尖在“天枢星位”的转折处停滞了。林晚感到自己的真气开始涣散,像被风吹乱的蛛网。她咬住下唇,强行收束心神,继续运笔。
第三道干扰来得猝不及防。
静室唯一的通风口——那扇厚重的柏木门,竟“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半尺。深秋的晨风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案上黄纸哗啦掀起,朱砂砚里的膏体表面瞬间凝起细纹。林晚慌忙按住纸张,可就在这分神的刹那,她已画错了一笔——北斗七星中的“天璇”与“天玑”本该以柔弧相连,她却画成了生硬的折角。
符纹开始反噬。
错笔处,朱砂竟微微发黑,散发出一股焦糊味。林晚额角渗出冷汗,她知道,若继续强行绘制,这张符不仅会废,还可能因星力紊乱伤及自身。
她放下笔,盘膝坐下。
静室外的干扰仍在继续:练武声、诵经声、风声、甚至远处隐约传来的鸡鸣犬吠……但这些声音渐渐远了。她运转清虚心法,意念沉入丹田。在那里,真气如深潭静水,波澜不惊。她想象自己是一颗沉入潭底的石子,外界一切声响、气流、气味,都只是水面之上的涟漪,触及不到深处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眼时,世界变了。
不是外界变了,是她感知世界的方式变了。那些声响仍在,却不再构成干扰,反而成了某种背景韵律——拳风声是鼓点,诵经声是吟唱,甚至连门轴的吱呀都有了节奏。它们不再是闯入者,而是这间静室、这个清晨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她重新提笔。
这一次,笔尖稳如磐石。朱砂在黄纸上蜿蜒流淌,每一笔都带着沉静的力量。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颗星位接连点亮时,符纸上开始泛起极淡的银光,那是北斗星力被成功引动的征兆。
就在绘制第五星“玉衡”的关键时刻,最后的考验来了。
一股刺鼻的焦烟味毫无预兆地涌入门缝——山下农户在烧田埂的枯草。烟雾灰白浓稠,瞬间充斥静室。林晚被呛得眼眶发红,视线模糊,可她手中的笔没有停。她闭上眼睛,凭着肌肉记忆与真气感应继续运笔。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视觉关闭,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她能“看见”笔尖下真气的流动轨迹,能“触摸”到符纹中逐渐成型的星力网络,甚至能“听见”朱砂与黄纸摩擦时细微的共鸣。烟雾成了幕布,反而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干扰。
玉衡、开阳、摇光。
最后三颗星位一气呵成。当笔尖离开纸面的刹那,整张符纸骤然亮起——
不是金光,而是清澈如秋夜的银白色光华。光华中有七点星芒依次点亮,排列成斗杓之形,缓缓旋转。更神奇的是,符纸周围的空气开始自动流转,形成一个柔和的气场屏障,那些涌入的烟雾被无声推开,在屏障外形成一圈淡淡的灰环。
成了。
林晚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道袍已被汗水浸透,握笔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但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方才那一刻,她不仅绘成了符,更跨越了修行路上重要的一道心关:真正的静,不是隔绝万物,而是身在万物中,心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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