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寻龙点穴,初识龙脉煞气
晨雾未散时,清玄真人已带着林晚登上后山最高处。
此地名为“观星台”,实则是块突兀的巨岩,三面悬空,唯有一径通幽。站在岩上,整条山脉的走势尽收眼底。时值深秋,山间层林尽染,晨曦给每片叶子镀上金边,远眺如一幅缓缓展开的巨幅水墨。
“看东边。”真人拂尘轻指。
林晚凝目望去。只见主峰拔地而起,形若青龙昂首向天;两侧山脊蜿蜒而下,如龙身起伏,鳞次栉比;数条溪涧自山腰奔流,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恰似龙须飘拂。更妙的是,山势走向并非笔直,而是呈舒缓的“S”形迂回,如同巨龙正欲腾空却又眷恋大地。
“这便是‘回龙顾祖’之象。”真人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龙脉行止,贵在曲而不直,驻而不滞。你看主峰下那片缓坡,形如怀抱,前有溪流环绕如带,后有山峦倚靠如屏——清玄观便建在此处。”
林晚顺着师傅所指望去。果然,道观所在的位置正处于“龙颈”七寸之处,前临水,后靠山,左右皆有矮丘环护,形成天然的“太师椅”格局。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重伤那夜,师傅偏要冒雨将她带回此处疗伤;为何在此修行,总觉得心神格外安宁。
“可是师傅,”她想起医书中关于“气血”的论述,“若将山川比作人体,这龙脉是否如同经脉?溪流是血脉,山势是骨骼?”
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正是。风水之道与医道本出一源,皆在‘察气’二字。医者察人体之气,风水师察天地之气。气通则吉,气滞则凶。”
他忽然转身,指向西侧一处山谷。
那山谷与周边的明媚截然不同。两侧山崖如刀劈斧凿,陡峭异常,在谷口形成狭窄的“一线天”。谷底不见溪流,只有一潭死水,水色暗绿,纹丝不动。最奇异的是,明明已是深秋,谷中树木却大半枯死,残存的几株也枝叶蜷曲,形态扭曲如痛苦挣扎的人影。
“你感觉到了什么?”真人问。
林晚屏息凝神。起初只是视觉上的不适,但当她真正沉下心来,竟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寒意自谷中袭来。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一种沉滞的、令人心悸的阴凉,如同把手伸进淤积多年的深井。
“很……重。”她斟酌用词,“像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透不过气。”
“那是‘煞气’。”真人神色凝重,“此地山势逼仄,气流壅塞,阴湿之气经年累月不得散,便成煞。若有人在此居住,轻则气运阻滞,重则疾病缠身,甚至家破人亡。”
为让她更深刻理解,接下来的三日,真人带她走遍了方圆二十里的山山水水。
第二日,他们沿溪上行。真人教她观水:“水为龙之血,贵在弯曲环抱。你看此处,溪流转弯时形成半月形水潭,水流在此回旋,灵气便在此沉淀——这便是‘玉带环腰’,主聚财纳福。”
林晚蹲下身,伸手探入水中。秋日的溪水已很凉,但在那弯月形的水潭处,水温竟略高些许,触手温润。她仔细看去,潭底石子圆润光滑,水草丰茂,几条小鱼悠然穿梭其间——确是一派生机勃勃。
第三日,他们翻过山脊,来到一处开阔的盆地。此地平坦如砥,四面山峦如莲花瓣般层层合抱,中央竟有一眼天然温泉,热气蒸腾,在晨光中形成七彩光晕。
“这是‘莲花穴’。”真人难得露出笑意,“天地灵气自然汇聚之所。可惜过于显露,易招觊觎,反成是非之地。”
林晚取出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用炭笔快速勾勒山形水势。她画得极认真,不仅描摹轮廓,更在旁边批注感受:“此处气流舒畅,如人深呼吸”“彼处山石嶙峋,有刺肤之感”。
第四日午后,他们来到一处特殊地带。那是两山夹峙的隘口,一条溪流自中间穿过,本应是“二龙戏珠”的吉象,但林晚驻足观察许久,眉头渐皱。
“师傅,此处看似吉地,实则暗藏凶险。”她指向溪流转弯处,“水流在此回旋聚气,本该是吉;但您看对岸——”她顿了顿,“那座山崖形如刀锋,尖角正对此处,且山体裸露,石色赤红如血。水流带来的吉气,全被这‘刀锋煞’冲散了。”
清玄真人静静听着,眼中惊喜愈来愈盛。待她说完,老人抚掌而笑:“好!好一个‘刀锋煞’!你不仅看到了形,更看到了势;不仅看到了吉,更看到了吉中藏凶。”
他走到那赤红山崖下,示意林晚伸手触摸岩壁。触手之处,岩石竟微微发烫,与周边清凉的山体截然不同。
“这是铁矿。”真人解释,“金气过盛,本就凌厉;再加山形如刀,便成煞中之煞。风水之道,正在于这般细微处的洞察——要看见山水不言的密语,要听懂大地无声的告诫。”
夕阳西下时,师徒二人坐在溪边歇息。林晚翻看着几日来的笔记,那些山川的轮廓在脑海中渐渐连成一体,形成一幅立体的“气脉图”。她忽然明白,风水不是玄学,而是最朴素的智慧——我们的祖先择地而居时,本能地选择那些阳光充足、水源洁净、背风向阳的地方,这本身就是最初的风水。
“师傅,”她收起笔记,认真问道,“若有人住在凶煞之地,该如何化解?”
真人望着潺潺溪流,良久方道:“化解之法自然有,但最高明的风水师,从不会等煞气成型再去化解。他们会在建宅之初,便避开凶地,顺应自然——这才是风水的本意:不是与天地对抗,而是与天地共生。”
晚风拂过,带来远山松涛阵阵。林晚望向暮色中绵延的群山,忽然觉得每一座山都有了生命,每一条水都有了性格。它们不再只是石头与溪流,而是沉睡的巨龙,是流淌的血脉,是这方天地沉默的守护者。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眼中的世界已经不同。而这双能看见龙脉、辨识煞气的眼睛,将是她未来行走世间时,另一盏指路的明灯。
下山路上,林晚回头望去。群山在暮霭中若隐若现,仿佛真的有一条巨龙正缓缓苏醒,在夜色降临前,最后一次舒展它绵延千里的身躯。
而她,刚刚学会了如何与龙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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