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花园重归安宁的第三日,秋阳正好,清晚堂内弥漫着令人心安的药香。林晚正指导一位妇人如何给孩子进行药浴按摩,门帘被轻轻掀起,物业经理周国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一个沉甸甸、用靛蓝粗布严密包裹的方形木箱。三人的到来,让本就狭小的铺面顿时显得更加局促。
周经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感激,他先是对林晚深深一揖,然后示意伙计将木箱小心地放在诊案旁的空地上。木箱落地,发出沉闷而扎实的“咚”声,显然分量不轻。
“林道长,”周经理搓着手,语气诚挚得近乎恳切,“经业主委员会一致决议,这是我们福安花园全体住户,感念您再造之恩,凑集的一点心意,万望您一定收下!”
他上前一步,亲手解开包裹木箱的粗布,露出里面一个做工扎实的樟木箱子。打开箱盖的刹那,一片耀眼的银白光芒几乎晃花了人眼——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着一锭锭官制银元宝,每一锭都泛着冷冽而厚重的光泽,旁边还整齐地摞着数叠盖有各家钱庄印记的银票。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浮动的微尘,也照亮了这片足以让寻常人家咋舌的财富。
“这里是纹银五千两,另加各家钱庄通兑银票,合计五万两。”周经理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道长,您可能不知,自那晚之后,小区再无异事,大家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孩子们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这点银子,与您赐予的安宁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确是我们几百户人家最实在的谢意!请您务必笑纳!”
五万两。这数字在寂静的铺堂内似乎激起了细微的回响。旁边的妇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那片银光与林晚平静的面容之间来回移动。
林晚的目光扫过那满箱的银锭与银票,眼神清澈如初,并无半分贪婪、惊讶或欣喜,仿佛看到的只是一箱寻常的石块或药材。她甚至没有伸手去触碰那些冰冷的金属,只是略一沉吟,走到自己存放物品的柜前,取出一个小巧的戥子(一种小秤)。
她回到箱边,用戥子仔细称量出约莫五十两的碎银——这大约是她此次布阵所耗桃木、八卦镜、朱砂、黄纸等物料的市价,可能还略有盈余。她用一块干净的棉布将这五十两银子包好,放在一旁,然后对着周经理,轻轻合上了那沉重的樟木箱盖。
“周经理,诸位业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的声音平和如常,在满室银辉的映衬下,更显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沉静,“这些,已足够抵偿我所耗材物之资。余下的,烦请您代我,全数捐予老巷尽头那家‘仁安’养老院。”
“捐……捐给养老院?!”周经理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指着那箱银子,又看看林晚手边那小小的布包,结巴道:“道、道长!这可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您、您就取这……这一点点?剩下的全捐了?”
不仅周经理,连那位旁观的妇人,以及跟进来的两个伙计,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在这个米珠薪桂的世道,五万两银子足以置办豪华宅邸、良田美婢,过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富足生活。
林晚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着洞察世情的通透与不可动摇的坚定。“周经理,钱财于我,与这些药草、银针无异,皆是工具。我在此开设清晚堂,遵从师训,是为以所学济世度人,安顿身心,而非聚敛黄白之物,图谋世俗享乐。”
她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墙壁,望向了老巷深处。“师傅曾言:‘道者,盗天地之机以养己身,更当以己身之余,润泽苍生。’我修行所需甚简,一箪食一瓢饮,一间陋室足矣。而这笔钱,若用于养老院,却能为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添一床厚被,加一餐热饭,修葺漏雨的屋瓦,请一位更细心的大夫……其所能焕发的温暖与生机,远比锁在我这柜中,要有意义得多。让它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发挥更大的作用,方不负诸位捐资的善念,亦是我践行道心所在。”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蕴含着一种朴素而强大的力量。周经理怔怔地听着,先前的不解与震惊,渐渐化为一股发自心底的震撼与敬意。他经商管理多年,见过太多为钱财锱铢必较、甚至撕破脸皮的情景,何曾见过有人面对巨额钱财如此云淡风轻,且思虑深远至此?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对着林晚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腰弯得更低,态度也更为庄重:“林道长之风骨义举,真乃高山仰止!周某……受教了!您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亲自监督,分文不少地送到‘仁安’养老院,并且所有开支明细,皆会造册公示,绝不负道长信托与悲悯之心!”
几日后,一个温暖的午后,“仁安”养老院那位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院长,在一位年轻护工的搀扶下,亲自来到了清晚堂。老人手里捧着一面崭新的锦旗,红色缎面,金色流苏,上面绣着八个饱满的大字:“爱心济世,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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