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形飞船的内部空间狭窄得近乎刻薄,驾驶舱只有堪堪容纳一人的座位,仪表盘是最基础的型号,连个像样的储物格都没有。这艘船与其说是“提供”,不如说是收藏家蒂万从他那堆积如山的仓库角落里,勉强抠出来打发人的东西,性能勉强够用,但舒适度和附加功能为零,充分体现了这位宇宙长老吝啬的心理。
艾什坐在坚硬的驾驶座上,对周遭的简陋毫不在意。
右手掌中,托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古旧的金属铃铛。
招魂铃铛。
铃铛造型古朴,边缘有些许磨损,表面覆盖着一层黯淡的银灰色,仿佛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摩挲。摇动时,声音并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空灵、悠远,仿佛能穿透生与死界限的奇异回响。
记忆的碎片,随着指尖触碰铃铛冰凉的表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是在交界地,迷雾笼罩的宁姆格福海岸。他,一个迷茫的“灰烬”,刚刚从漂流墓地苏醒,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然后,他遇到了她——坐在废墟断墙之上的娇小人影,自称“魔女蕾娜”。月光为她勾勒出清冷的轮廓,蓝色的虚影显得神秘而疏离。是她,将这枚招魂铃和几只离群野狼的骨灰赠予了他。
“能召唤骨灰的铃铛,以及召唤它们的遗物……收下吧。……不过,还得小心谨慎,别弄丢了。”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在收藏家坦利亚·蒂万的宝库中?
问题不止于此。
艾什的思绪飘向更早的时空乱流。那场将他从交界地抛射到这个宇宙的穿越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球上,几百年前突然降临、被欧洲魔法师称为“陨星神”的瑟濂老师——那位痴迷于起源魔法、最终将自己转化为“辉石魔块”的天才法师,她的降临显然与自己的穿越有关。
阿斯加德宝库中,那面属于防火女的、带有余温气息的银质面具——那是他在洛斯里克高墙的祭祀场,亲手为她戴上的。它为何会流落到阿萨神族手中?
还有那枚能呼唤灵马托雷特的哨笛,他又是菲斯克在某个黑市的传闻中偶然打听听到。
招魂铃铛、防火女面具、托雷特的哨笛、甚至可能包括瑟濂老师的降临……这些来自罗德兰和交界地、与他个人羁绊极深的物品或存在,为何会散落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宇宙?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场将他重伤、几乎撕碎灵魂的时空乱流,其影响远不止将他抛过来那么简单。它可能撕裂了不同世界之间的屏障,导致与他“存在”紧密关联的某些“概念”、“物品”甚至“灵魂碎片”,也被一同卷走,随机散落到了这个宇宙的各个角落,被不同势力或收藏家获得。
“看来,”艾什低声自语,手指摩挲着铃铛表面的刻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冰冷月光与星辰的气息,“要找回的,不止是防火女完整的情感……”
飞船设定的自动航向正朝着九界中心——阿斯加德平稳前进。窗外是单调的、被拉成线条的星光。艾什闭目养神,继续对抗着右掌心那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意志的力量宝石反噬,同时缓慢地引导黑石的能量修复灵魂的裂痕。
就在刚才,飞船驶离虚无之地港口,进入稳定跃迁轨道后不久,他似乎透过舷窗,看到收藏家那座标志性的、镶嵌在巨大头颅化石中的建筑方向,传来了几道不太正常的闪光,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被飞船隔音系统滤掉大部分声响的闷响。
听起来……像是爆炸?能量武器交火?
艾什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收藏家那老东西吃了这么个暗亏,他的地盘上出点乱子太正常了。或许是他自己发泄怒火,或许是那伙被“粉红圈”定住的笨蛋挣脱后闹出的动静,又或许是其他闻着腥味赶来的秃鹫。与他无关。
然而,没过多久,飞船的被动传感器发出了轻微的提示音。艾什睁开眼,调出外部观测画面。
只见在飞船航线侧后方,虚无之地所在的星域方向,赫然出现了两支规模不小的舰队,正在激烈交火!能量光束纵横交错,导弹尾焰划破黑暗,不时有小型舰只爆成无声的火球。
一支舰队涂装以深色为主,舰体造型狰狞,带着明显的克里帝**事风格,但更加激进和黑暗,主舰庞大而威压,像是移动的堡垒。
另一支则显得……杂七杂八。各种型号、大小不一的飞船混杂在一起,涂装花里胡哨,有的还挂着夸张的骷髅头或掠夺者标志,战术混乱但异常悍勇,像是一群闻到了腐肉味的星际豺狗,围着那支正规军疯狂撕咬。
艾什看了一眼飞船自带的、属于收藏家势力的基础资料库(这大概是这艘破船上唯一还算有用的东西),标识扫描结果很快显示出来:
主要敌对目标识别:指控者罗南所属,“黑暗星号”及附属黑暗舰队。
可惜,他耳后的植入式翻译器虽然能近乎实时地翻译绝大多数宇宙通用语和常见方言,但它是个纯粹的“语音”翻译设备。对于屏幕上这些滚动的文字标识、舰船型号代码、乃至资料库里的文字档案,它无能为力。艾什只能看懂图像和简单的图标,具体的文字说明,对他而言只是一串串无意义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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