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远郊,原始森林的深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古老树冠过滤成斑驳的暗绿色。
空气潮湿,弥漫着腐殖土和某种微弱魔力的气息,寂静中隐藏着无数细微的生命活动与能量流动。
艾什的脚步踏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悄无声息。
他能清晰感知到前方不远处那层无形的、交织着辉石冰冷星光与本土魔法驯顺气息的复合屏障。
龙星学院的外围界限,比记忆中更加凝实、复杂,带着一种历经时间沉淀后的稳固感。
然而,就在距离屏障尚有百余米,一处林间空地边缘时,几道身影从几棵格外粗壮的古树后闪出,拦在了路径上。
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穿着剪裁得体、用料考究但样式明显带着几个世纪前风格的深色长袍,袖口和领口绣着精细的银色符文。
他们手中握着长短不一的法杖,杖头镶嵌的宝石品质不错,闪烁着稳定的魔力微光。脸上带着紧张,以及一种经过严格训练、努力维持的戒备姿态。
看来,即使是外围警戒,也由这些古老家族的子弟轮值,既是义务,也是某种……融入学院的象征?
艾什脚步未停,甚至视线都未曾真正落在他们身上,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过。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魔力或气势,仅仅是那股历经无数杀戮、穿越时空的沉淀下来的、未曾刻意收敛的实质感杀气,如同冬夜最凛冽的寒风,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瞬间——
“呃!”为首的年轻男法师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额头沁出冷汗。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冰冷,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尖抵在皮肤上,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名女法师甚至双腿微微发软,手中原本稳定的法杖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杖头宝石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
他们接受过战斗训练,见识过魔法对决,但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厚重的杀意。
什么家族荣誉、学院规章,在这绝对的、非人的压迫感面前,显得苍白可笑。
艾什甚至懒得抬手。
“艾什伯爵!请手下留情!”
一个沉稳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波动。艾什身侧不远处的空气如同水纹荡漾,一个身影迅速由虚化实。
来人身穿深紫色、带有暗银色星纹镶边的法师袍,裁剪合身,透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严肃,眼神锐利而精明,正是奥利魔。
艾什的目光在奥利魔那张严肃精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记忆的碎片迅速拼合。
在异星处理完蜂巢,马克里家族彻底倒向他之后,奥利魔带着几个年轻人面见了自己。
当时奥利魔身边还有个格外年轻的助手,除了紧张,还不服气,大概是对家族向一个“来历不明人士”低头感到不满。
看样子这个奥利魔是学院对外的负责人。
思绪电转间,奥利魔已经处理完了那几个冒失的年轻哨兵,转向艾什,开始了他的解释:
“请您务必海涵,伯爵。”奥利魔微微欠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恭敬,“学院这些年来,吸纳了太多古老魔法家族的血脉。这些年轻人,空有祖辈留下的傲慢与徽章,却缺乏相应的眼力和心性。让您见笑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静而笃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现状的满意:“不过,请您完全放心。自您当年那次……彻底重塑欧洲魔法版图的行动之后,所有选择留存下来、并依附于学院体系的魔法家族及其成员,在‘服从性’、‘纪律性’以及‘表面上的礼仪规范’方面,确实比外面那些沉迷于股票、派对和无聊政治游戏的世俗贵族,要‘优良’和‘驯顺’太多。”
”不够谦虚的都已经作为院长的材料用于实验了。“
艾什听着奥利魔用那种平铺直叙、仿佛在汇报资源回收利用率般的语气,讲述着“不够优良者”的下场,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不够谦虚?成为实验材料?
是的,这很瑟濂。
他的老师,那位在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时期就因其极端研究方式而赢得“魔块魔女”称号的天才兼狂人。
她对于魔法“起源”的追求,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伦理与同僚之情。
在学院孜孜求学的日子里,她就敢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同事,将他们视为验证理论的“素材”。
到了最后,她甚至将那份令人战栗的探究欲指向自身,不惜以自身存在为赌注,去触碰那禁忌的星辰智慧。
对知识的无尽渴求与探索,是她存在最核心的驱动力,炽烈到足以焚烧一切阻碍,包括她自己。
艾什很清楚,自己或许是老师漫长而偏执的学术生涯中,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被她认可、愿意倾囊相授的“弟子”。
这份认可,建立在他同样不凡的资质、跨越生死的坚韧,以及对追求力量某种程度的共鸣之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