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克此刻的状态,与他灵魂刚刚融入新身体时相比,已然大不相同。
他原本与常人无异的双耳正被逐渐拉长,尖端甚至微微竖起,带上了几分非人的特征。
他的面部轮廓也变得愈发凶狠狰狞,眉骨隆起,鼻梁更显硬挺,嘴角在不自觉间会露出犬齿的尖端。体型也开始膨胀,变得更加壮硕魁梧,肌肉将原本合身的衣物撑得紧绷。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发色,原本的银灰色短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深黑色转变,如同被墨汁浸染。
彼得和哈利两人,一人拿着最新款的翻盖手机,另一人则举着一台小巧的数码摄像机,正死死盯着柏克的变化,进行全程录制。
哈利一边调整着焦距,一边感慨: “这新出的摄像机体型确实小多了,藏在包里就能带进来。”
他有点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彼得则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功能有限的手机屏幕,小声嘀咕: “可惜,手机的录制功能还是不太齐全,画质也差了点。不然的话,直接用手机更省事,还不容易被发现。”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心思:
明知道老师这堂“课”极有可能是期末考试前唯一的“划重点”,他们当然要做好万全的记录措施!
而哈利凭借他对不那么差的钱的钱包,轻松就解决了“如何将摄像设备偷偷带进城堡并正常使用”这个小问题。
.......
温暖,舒适。
这种感觉遥远而熟悉,就像记忆深处,小时候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一样。
但这温暖的幻觉瞬间被更深刻、更真实的记忆覆盖。
那是潮湿阴冷的洞穴,呼啸的寒风从洞口灌入。
妈妈点燃稀缺的火堆,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将瘦小的柏克紧紧护在怀中,试图用体温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柏克的身形在兄弟姐妹中是最为瘦小的,因此,妈妈也格外疼爱他,总是把最柔软的内层皮毛留给他保暖。
妈妈是族群里的裁缝, 手艺精巧,负责为那些外出狩猎的、更强大的“主人”们缝制坚韧的兽皮衣物和护具。
妈妈很向往那些“黄金之民”的生活!
她年轻时,曾有幸跟随族群中其它几位强大的“女王”,去往过遥远的卡利亚地界。
她总是在白天休息的短暂时刻,将柏克搂在身边,用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述外面那片广阔土地上的故事——讲述那高耸入云的黄金树,讲述那宏伟的王城,讲述那些穿着华丽布帛、使用着神奇魔法的人们……
妈妈去世后,身材依旧瘦小的柏克,不想像其他同类那样成为族群中的斥候或战士。
他抚摸着母亲留下的骨针和皮料,他想跟妈妈一样,成为一名裁缝。
可惜,族群中的新首领粗暴地否决了他的愿望,认为这是软弱和耻辱。
这位强大的亚人首领不仅拒绝了他,最终,更是无情地命令其他亚人,对着绝望的柏克释放了魔法。
他被变成了一棵无法移动的树,然后被遗弃在荒野之上,任其自生自灭。
绝望的柏克,只能在寂静中感受着风吹日晒,等待着生命力的缓慢枯竭,等待着最终的终结。
直到那天……他的王,如同划破永恒寂静的流星,从天而降,发现了这棵“奇怪”的树,并向他伸出了手,救下了他。
……
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被拉回现实。感官逐渐清晰。
触感是硬邦邦的,身下的支撑物带着石质的冰凉,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地下空间的潮湿感。
柏克尝试着,第一次,用真正的、生理意义上的“眼睛”,睁开了眼皮。
光线涌入,有些刺目,但很快适应。
他,真的看到了。 不再是依靠灵魂感知去“勾勒”周围的环境,而是真正地用这双新生的眼睛,接收着光与影构成的画面。
他,真的重获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激动、茫然和一丝不安的战栗,从他新生的心脏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有些陌生地、仔细地观察着这属于“自己”的、带着温度与纹理的皮肤和指节。
也听到了旁边两个年轻观察者的低语。
哈利带着些许犹豫和关切的声音响起:“彼得……你看柏克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努力斟酌着用词,“感觉有点像我们资料里看过的半狼人,比如布莱泽先生那样……但是又没有那么浓密的毛发和特别突出的嘴部。脸部整体,还是更偏向……兽人?”
彼得在一旁略带埋怨地小声回应:“嘿,伙计,你这话说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时候看起来更像一只人形蜥蜴呢?”
哈利连忙表示澄清,语气认真: “不,你误会了!我绝对不是对外貌有什么歧视!我只是……只是担心柏克在塑造身体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点差错,或者灵魂融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们得为老师记录下所有细节。”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了柏克的耳中。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在新面容上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看向两个男孩,里面却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了然的平静。
“没事的,哈利先生。” 柏克的声音比以往作为人偶时更加浑厚,带着真实的胸腔共鸣,但语调依旧保持着那份固有的谦卑与温和。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线条硬朗、甚至有些狰狞的下颌,坦然接受着这份新生的容貌。
“我的妈妈,还有我的王,都曾对我说过……”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温暖的洞穴和那个改变命运的相遇时刻,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我很好看’。”
他看向两个年轻的记录者,丑陋的脸上仿佛绽放出一种光芒,那是 发自内心的、不容动摇的自信。
“而且,我相信,这种源自灵魂的自信,远比单纯的皮囊,更加美丽和珍贵。”
他的话让彼得和哈利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彼得则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意识到,眼前的重生者,拥有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韧和通透的内心。
“观察记录都做好了吗?柏克,感受你的新身体,适应它。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艾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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