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江城的霓虹,将顾家庄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暖光里。餐厅里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落在长条餐桌上精致的银质餐具和骨瓷餐盘上,衬得满桌的精致菜肴愈发诱人。
苏念卿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目光落在面前那盘清蒸鲈鱼上,却没什么胃口。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下周老爷子八十大寿,寿宴办得隆重,你得跟我一起出席。”
她猛地抬眼,撞进顾霆琛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心头莫名一紧。这段时间以来,借着这场契约婚姻的庇护,她不仅稳住了苏家摇摇欲坠的局面,还将弟弟苏念辰送去了国外最好的康复中心,日子渐渐步入正轨。而她与顾霆琛的相处,也早已超出了当初“各取所需”的界限,那些不经意间的温柔与呵护,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可面对顾家那样的顶级豪门,面对那些盘根错节的亲戚和挑剔的名媛圈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她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我……我怕给你丢脸。”
顾霆琛放下手中的刀叉,指尖轻轻摩挲着高脚杯冰凉的杯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抬眸看她,墨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你是顾家明媒正娶的顾太太,有什么可丢脸的?”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紧抿的唇角,想起下午在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只是老爷子那边规矩多,一辈子讲究门楣体面,尤其看重顾家媳妇的仪态。你到时候收敛点性子就行,别再像下午那样,抄着洒水壶追着人跑。”
苏念卿的脸颊瞬间烫得惊人,像是被人戳中了最窘迫的心事。下午的时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合作商,仗着和顾家有几分薄亲,在花园里拦住她,言语间尽是轻佻试探。她一时气不过,恰好手边有个浇水用的洒水壶,便直接抄起来对着那人泼了过去,把对方淋成了落汤鸡。
当时顾霆琛就在不远处的露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连忙放下筷子,小声辩解:“我那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出言不逊,说什么我一个苏家落魄千金,能嫁进顾家全靠运气,还说……还说我根本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其实她心里清楚,那些话虽然难听,却是不少人私下里的想法。她一个家道中落的千金,和顾霆琛站在一起,的确像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我知道。”顾霆琛打断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萦绕在鼻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像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
“但在那些人眼里,‘淑女’才该是顾太太的标准模样。”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说话要细声细气,吃饭要小口慢咽,笑的时候要抿着唇,不能露出牙齿。”
他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名媛淑女的姿态,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标准的假笑。那模样和他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总裁形象判若两人,看得苏念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学了,太别扭了。”她笑着拍开他的手,眼底的局促和不安消散了大半。
顾霆琛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掌心传到她的肩上。他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痒意:“不用勉强自己去模仿那些人的样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软语:“你只要记住,有我在,没人敢让你受委屈。至于‘淑女’那套规矩,应付一下就好。我倒觉得,你下午拿着洒水壶,叉着腰瞪人的样子,挺可爱的。”
苏念卿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她连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他深邃的眼眸,生怕自己沉溺在那片温柔的海洋里,再也无法自拔。
“谁要你觉得可爱了。”她小声嘟囔着,伸手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试图用酸甜的味道掩饰自己的慌乱。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勾勒出温馨而暧昧的轮廓。餐厅里静悄悄的,只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甜意。
就在这时,佣人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旖旎氛围。苏念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推开顾霆琛,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芒果,假装认真地吃了起来。
顾霆琛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直起身,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助理林舟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舟恭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顾总,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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