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身后,胡广庆三人面面相觑,一片沉默。
赵贤封最先忍不住,把声音压得像做贼。
“你们说,白哥这是真去约会了?”
胡广庆摸着下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分析的光。
“不像。”
张路宇闷闷地插了一句。
“约会有他那表情的?跟去上坟一样沉。”
“我总觉得,老白心里藏着一堆事。”
“从医院回来,他整个人都变了。”
……
苏白走出校门,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报出一个地址,便靠在后座闭上了眼。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退潮后露出的淤泥,沉重而滞涩。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堂堂前世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如今连熬几个大夜都会吐血。
简直是奇耻大辱。
【必须尽快把身体素质提上来。】
【不然下次再跟闫晓鹭那种妖精‘深入交流’,怕是真要交代在半路上。】
苏白在心里默默吐槽。
车子一路向西,驶离了高楼林立的市中心。
窗外的景象,肉眼可见地变得破败。
最终,出租车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巷口停下。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小伙子,到了。”
“你确定是这儿?这地方可不太平。”
苏白付钱,推门下车。
一股廉价餐馆的油腻味,混杂着下水道返上来的潮气,瞬间包裹了他。
眼前是一家名为“平安旅馆”的小招待所。
招牌上的“安”字灯管坏了一半,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平”字,在夜风中闪着惨淡的光。
这就是楚云飞发来的地址。
苏白,前世的千亿总裁,此刻站在这家连快捷酒店都算不上的地方,心如止水。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懂这种感觉。
他走进昏暗的大厅。
前台一个打瞌睡的大妈抬了抬眼皮,声音含混。
“住店啊?”
“找人,302房的楚先生。”
大妈朝旁边黑漆漆的楼梯指了指。
“自个儿上去。”
木质的楼梯板,每踩一脚都发出濒死的“嘎吱”声。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牛皮癣小广告。
苏白走到三楼,在走廊尽头找到了302。
他站定,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敲门。
“咚,咚,咚。”
三声,沉稳而有力。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但苏白能感觉到,门后有人。
那是一种被困兽盯住的错觉,充满了警惕、审视,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怀疑。
苏白没有再敲,只是平静地开口。
“楚大哥,是我,苏白。”
“我来了。”
门内依旧死寂。
过了足足半分钟,门锁“咔哒”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转动。
门,开了一条缝。
一道锋利的视线从门缝里射出,带着审视与警惕。
紧接着,门被彻底拉开。
一个魁梧的身影,如一堵墙般堵在门口。
男人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迷彩T恤,贲张的肌肉几乎要撑裂袖口。
寸头,国字脸,下巴上是青黑色的胡茬。
面容刚毅,眼神里全是军人特有的坚韧,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正是楚云飞。
他比苏白记忆中更显沧桑,布满血丝的双眼证明了他这两天一夜未眠。
楚云飞的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扫过苏白。
一个看起来还带着稚气的大学生。
脸色苍白,像是刚从病床上爬起来。
唯独那双眼睛,平静得不像一个年轻人,沉寂得仿佛看透了世事。
“你迟到了两天。”
楚云飞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抱歉。”
苏白坦然承认,没有找任何借口。
“出了点意外,在医院躺了五天。”
他没等对方邀请,侧身挤进了房间。
房间极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占满了全部空间。
浓重的烟味混着汗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像小山一样堆着。
楚云飞反手关上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逼仄的房间里,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白却仿佛毫无察觉,自顾自拉开唯一的椅子坐下。
他抬头,对上楚云飞审视的目光,笑了笑。
“楚大哥,让你久等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觉得我是个骗子。”
楚云飞没有否认。
就因为一个陌生的电话,他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跑到了这繁华的都市。
这两天,他把那通电话的内容,在脑子里嚼了无数遍。
对方知道他妹妹的名字,知道他母亲的病。
甚至,知道他两年前发的那个早已石沉大海的求助帖。
这太诡异了。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一个专门针对他这种走投无路之人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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