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望着天幕中那柄被递出的素鲤扇,沉默良久。
张宪低声道:“元帅,这扇子……”
“是信物,也是噩耗。”岳飞缓缓道,“符太卜将此物托出,便是认定了那位停云姑娘已凶多吉少。交予与其‘情同亲眷’的上司,是交代,也是……让生者有个凭吊的念想。”
张宪叹道:“共事三十余年……朝夕相对之人,竟是毁灭大君的伪装。这等事实,任谁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岳飞目光深远:这便是战争最残酷处之一。
你身边的袍泽、信赖的同僚,或许早已不在,伫立原地的只是一具被敌人操控的皮囊。
待真相揭晓时,那份背叛与失去交杂的痛楚,比明刀明枪更伤人。
“符玄将此扇交给列车组转交,亦是明智。由这些并肩作战、又与仙舟无直接瓜葛的外人送去,既能传达事实,又多少缓冲了些直接冲击。只是……”
“接扇之人心中的波澜,终需她自己平息。旧物仍在,故人已非,此中滋味,唯有亲历者知。”
[驭空轻叹一声,语气沉静:“我心里有数。我已向十王司通传,想为阵亡者举行一场慰灵奠仪。用狐人的方式,让逝者有个归处。”]
[三月七轻声问道:“慰灵奠仪?是葬礼之类的仪式吗?”]
[驭空点点头,解释道:“对长生种而言,身后事本很稀薄,魔阴身前被十王司接引归于寂灭即可。]
[但这次太多云骑仓促殒命,我想借仪式安慰逝者,也安抚生者。”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流露出更深的个人情感,“这也是我的私心,想好好和停云告别。”]
[于是,她决定用天舶司的方式,狐人的奠仪,将逝者们的遗物置于星槎之上,送出仙舟,航向恒星,与之同辉,让每个人都能有个归处。]
[“这不仅是安慰逝者,安慰那些不再能对我们说话的灵魂,也是在安慰他们留在尘世里的血亲、挚友和所有仙舟住民……”]
[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我想用这场仪式,将我的下属,和那个夺取她身份、以她面貌出现的绝灭大君分开。”]
[然而,这份坚定背后是无法完全掩藏的动摇与悲伤,她低声道:“是的……我还是不愿相信。停云的下落,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探明。但眼下,我,我……”]
[悲伤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诸葛亮望向天幕中驭空安排奠仪的身影,缓缓道:“孝直,你看这位驭空大人所行之事。”
为阵亡者立奠仪,虽是哀事,却见得她思虑周全。大战方歇,人心浮动,伤亡者众。
法正点头:若任凭悲戚弥漫,而无以为寄,恐伤生者之气,损罗浮之魂。
诸葛亮道:正是此理。长生种惯见生死,本不重身后之仪。
然此次不同,云骑仓促殒命,非自然寂灭,乃是为护仙舟战死。
若无声无息归于十王司,于生者而言,便如心中缺了一块,无处凭吊,无地哀思。
“以狐人之礼,置遗物于星槎,送入恒星同辉……此法甚善。”
“既予逝者庄严归宿,亦予生者可见之念想。那航向恒星的星槎,便是一盏明灯,告诉所有活着的人:袍泽虽逝,其光不灭,其魂有归。”
[驭空希望列车团的诸位,能为停云挑选一些她生前的物件,放入即将远航的星槎。]
[他们寻得的停云遗物并不多,除了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便是一些似乎是她为友人准备、却还未来得及送出的礼物——诸如一些茶种、一把厨刀,还有一张做工精巧的弓。]
[遵循着停云可能的心意,星将茶种送给了不夜侯的老板,又将厨刀转交给了尚滋味的燕翠。至于最后这张弓,瓦尔特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一行人来到回星港,见到了正在亲自督造慰灵星槎的驭空。说明来意后,三月七郑重地将那张弓交到了她的手中。]
[驭空接过弓,目光落在熟悉的物件上,竟一时有些恍然失神。她沉默良久,最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难以释怀的怅惘:“她明白我的痛苦,我却已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了……”]
[她仿佛陷入了回忆,缓缓诉说:“三十年前的那场丰饶民战争,广渊阵亡,采翼离去,唯留下我孑然一身。战争结束后,就像害怕去触碰战争留下的伤痕一样。罗浮仙舟一直沿着航路休养生息,吐纳贸易……”]
[“我虽然升任司舵,却是行伍出身,本不擅长这些心思细腻的经营。停云却是个天生的商人,职分上是我的下属,但她总爱和我谈论商事,给我建议。”]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却又带着一丝自嘲:“我一度以为时代变了,仙舟也变了。停云这样的人才是新一代天舶司的未来,她能为罗浮带来繁荣。不像我,只擅长为血和火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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