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雾翻滚,碎石坠落。我双脚落地,掌心仍残留着对撞的余震。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左臂压住侧腰,体内经络如被乱流冲刷,一时难以顺畅运转。五根黑柱已塌,仅剩三根斜插在地,支撑着即将崩毁的穹顶。石室摇晃,裂缝自地面蔓延至墙壁,如同蛛网般扩散。
巨蟒踉跄后退,四肢撑地,左腹伤口不断渗出黑血。它呼吸沉重,脊背弓起,双目赤红未退,但右眼深处那一抹紫光再度闪现,转瞬即逝。它低吼一声,声音不再纯粹凶戾,反而夹杂着一丝挣扎与不甘。
我闭上双眼。
刹那间,记忆回溯——那道血字禁令、残符上的纹路、影子睁开的眼睛、青铜小鼎前的银线路径……一切线索汇聚成一点:它不是敌人,是守护者。它的战意来自本能,它的疯狂源于禁制篡改。它本该镇守此地,等待真正能取走混沌碎片之人。
可如今却被操控,沦为杀戮机器。
若我强行击杀,等同屠戮忠魂。若我不战而退,机缘将永埋废墟。道心微颤,但我很快压下杂念。这不是仁慈之时,也不是迟疑之刻。唯有以紫霄道则将其净化,破除禁令枷锁,方不负其千年守候。
我抬起双手,眉心紫光骤然大盛。
体内的紫霄道则自本源深处奔涌而出,顺着经脉直贯双掌。阴阳二气在掌心交汇,旋转不息,演化生灭之律。一枚紫色符文缓缓成型,无锋无刃,却蕴含调和万物之力。这是最原始的道则显化,也是我身为紫霄持有者的根本权柄。
巨蟒察觉异变,猛然抬头,赤红双目死死盯住我。它四肢发力,地面裂开,庞大的身躯再次扑来。速度不如先前迅猛,气势却更加决绝,仿佛明知必死,仍要完成最后的职责。
我迎上前去。
一步踏出,脚下碎石炸裂。两股力量相距一丈时,我双手猛然推出!
“紫霄·归元!”
浩荡紫光如潮水席卷,无声无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光芒触及巨蟒瞬间,它周身黑色道纹剧烈震颤,血色禁令自鳞甲缝隙中浮现,化作缕缕黑气试图抵抗。然而紫光层层渗透,如春风融雪,将那些扭曲规则逐一剥离、瓦解。
巨蟒发出长吟,不再是愤怒的嘶吼,而是凄厉中的解脱。它的身体开始抽搐,双眼赤红渐褪,右眼紫光重新亮起,竟浮现出短暂清明。那一瞬,我看到它眼中有感激,有释然,甚至有一丝笑意。
紧接着,它的形体开始分解。
残破的鳞甲片片剥落,化作光点升腾。断裂的锁链消散于空气,嵌入体内的残符自行脱落,在紫光中化为灰烬。庞大的蛇躯逐渐透明,最终归于虚无,只余一团纯净光团悬浮半空,微微颤动,似在致意,又似告别。
光团静止片刻,缓缓散去。
其身后,一块晶莹剔透的碎片静静漂浮。内里混沌气流缓缓旋转,古老道纹交织其中,隐约可见紫霄图腾烙印。正是我追寻已久的混沌碎片,承载着三分之一本源力量,沉寂亿万年,终现世间。
我收回双掌,气息微喘,额角渗出冷汗。这一击耗损极大,不仅动用全身道则,更需精准控制净化之力,稍有偏差便会伤及巨蟒本源。此刻胜负已分,但我心中并无喜悦。
它守此千年,只为等一人破禁取物。
如今我来了,它也完成了使命。
我凝视那碎片良久,低声说道:“你既托付于此,我必不负所愿。”
话音落下,我未立即上前收取。石室已残破不堪,顶部裂痕密布,随时可能彻底坍塌。四周气息紊乱,禁制虽破,却不排除另有埋伏。混沌碎片如此重要,不可能毫无防护。
我抬手打出一道紫气,直射碎片表面。
紫光触碰瞬间,碎片微微震动,随即释放一圈涟漪般的波动。我迅速感知其频率,确认无陷阱反应。再以神识探查,发现内部道则稳定,未被污染或封印。这才放下戒备,缓步向前。
一步,两步。
距离缩短至三尺。我能感受到碎片散发出的本源共鸣,与我体内紫霄道则遥相呼应。它在召唤我,也在认主。
就在我伸手之际,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地面异样。
那是一道极细的裂痕,横贯石室中央,原本被尘土掩盖。此刻因刚才战斗余波,裂痕微微张开,露出下方幽深缝隙。一缕极淡的紫气从中溢出,与碎片气息完全一致。
我停住动作。
低头看去,裂缝深处似乎有纹路闪动,像是某种阵法残迹。若贸然收取碎片,恐触发未知反噬。必须先查明这道裂痕来历。
我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紫霄道则,轻轻点向裂缝边缘。
紫气接触瞬间,地面猛然一震。
一道微弱符文自裂痕中浮现,竟是与影子所示相同的远古图腾。紧接着,一股信息涌入脑海——七重封印,此为第六。每破一关,便启一线天机。最后一重,需以完整本源唤醒。
原来如此。
这碎片并非随意放置,而是第七重封印的核心钥匙。巨蟒守护的不只是它,更是整个封印系统的最后一环。一旦取走,最终封印将松动,或许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我已无退路。
混沌争霸旧怨未了,洪荒秩序尚不稳定,暗黑混沌蠢蠢欲动。若不能恢复全盛实力,何谈守护万界?这一关,必须闯。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双掌再次抬起,紫霄道则缓缓运转。这一次,我不再试探,也不再犹豫。我要以最纯粹的道则之力,强行激活封印解码程序,让碎片主动认主。
掌心紫光渐盛,我正要催动道则。
突然,那块悬浮的混沌碎片轻轻一颤。
一道细微的嗡鸣响起,如同远古钟声穿越时空而来。碎片表面的道纹开始流转,速度越来越快,混沌气流旋转加剧,竟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与此同时,地面裂痕猛然扩大,幽光暴涨。
我瞳孔一缩,立刻后撤半步。
就在这一瞬,碎片前端射出一道紫芒,直冲我眉心!
我没有躲。
紫芒入体,刹那间,无数画面在识海中闪现——亿万年前的混沌战场、魔神围攻盘古的身影、一道紫色虚影被开天斧劈中、残魂遁入虚空……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身影站在宇宙尽头,手持长杖,面对无尽黑暗。
那是未来的我?
画面戛然而止。
我站在原地,手掌还保持着推出之势,指尖离碎片仅有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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