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的字迹还带着海风的湿气,我指尖划过“曦和将至”四字,刻痕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在匆忙中以神力凝形凿下。这四个字没有署名,也不需署名。混沌之中,能以光明道则留下印记者,唯有曦和。
我闭目,紫霄道则自识海流转而出,顺着指尖探入石板。刹那间,一道微弱却纯粹的光明气息浮现,与我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他曾立于混沌边缘,背对万丈黑渊,手持金光长矛,拒不开天之劫的波及。他未参战,也未逃遁,只是守在那里,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光壁。
此息未染杀伐,亦无算计,是真意所凝。
曦和确已动身,且行迹直指洪荒中枢。
我睁眼,目光越过北海岸。火光早已熄灭,那艘无旗船焚尽后只余焦木残片漂浮于浪尖,随潮退缓缓沉没。无人生还,也无人追踪。送信者完成使命便自行了断,或是被幕后之人抹去痕迹。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界已开始变动,洪荒的棋局不再局限于东域。
我转身,走回高台。
营地灯火依旧。三轨并行的体系运转有序,修行脉弟子在岩窟内静修,生活脉调度物资,外联脉整理新投势力名录。戍正带队巡防,脚步沉稳,黑龙杖赐予他的那一缕道韵已融入经脉,战力提升三成不止。沧溟坐镇静息阵核心,七重感应防御未现波动。青麓将斩首之战的影像再次传录,准备送往更远的岛屿。
一切井然。
我站在碑前,仰视“紫霄”二字。这块碑由战骨熔铸、血魂铭文,立时不过半月,却已有百余名修士自愿签下灵契,十三股势力归附。它不再是象征,而成了真正的权柄中心。东域格局已被重塑,罗睺一脉在此地的布局彻底崩解。哪怕他再遣人来,也需面对一个有组织、有阵法、有主心骨的势力集群。
根基已成。
我不是孤身一人在洪荒挣扎求存的残魂魔神。我是紫宸,紫霄共修盟之主,东部千里的秩序缔造者。
但这也意味着,我不能再困于此地。
八成本源已复,紫霄道则日夜奔涌,与天地共鸣愈发强烈。黑龙杖内封印的弑神枪残片再无躁动,已被完全压制。紫霞草枯叶融入阵法后,反哺出一丝混沌本源,助我打通最后一道关卡。如今若遇准圣之下者,一击可斩;即便面对罗睺亲临,我也能撑到援手到来。
实力已达当前极限。
若要再进一步,恢复混沌魔神全盛之境,必须寻得上古遗迹、先天灵根,或与其他道则持有者交锋悟道。这些机缘不在海边,而在洪荒腹地——那片山川初定、灵气未均、规则尚在演化的广袤内陆。
我盘膝坐下,神识沉入体内。
紫霄道则如江河奔流,在经脉中划出道道紫光轨迹。我追溯其源头,回溯亿万年前混沌大战的记忆。那时我们围攻盘古,数十位魔神联手,仍被开天斧撕裂神魂。我重伤遁走,残魄漂流不知几万年,直至洪荒初成才借紫霄之气复苏。
如今旧怨未了,新劫又起。
罗睺未死,夜魇潜伏,暗黑混沌的气息曾在地底封印处泄露。若放任不管,终有一日会席卷整个洪荒。而我能倚仗的,不只是力量,更是布局。
曦和的到来,是一个信号。
他不会无缘无故派人送信。他若动身,必因察觉大势将变。或许洪荒内陆已有异动,或许是某处遗迹开启,又或许……是天机紊乱的前兆。
我不能等事态明朗才行动。
先机,从来都是杀出来的。
我起身,走向石室。
推门而入,墙上挂着七重岩脉图,那是从地心封印处推演出的路径。我取下黑龙杖,轻轻一划,图中新增一条红线,直通西南方向。那里有三处道则共鸣点,一处疑似鸿蒙道则碎片残留之地,一处与生命道则相合,还有一处……与毁灭道则纠缠不清。
若是寻常修士,必避之不及。
但我不同。我是紫霄道则掌控者,阴阳调和,万物归元。毁灭之后才有新生,寂灭尽头方见光明。只要我能掌控节奏,那些危险之地,反而最有可能让我突破瓶颈。
我在案前坐下,取出玉盒。
紫霞草仅剩三片叶子,皆已枯黄,但其中蕴含的道韵仍在。我将其置于阵盘中央,引动自身精血滴落。血珠触叶即燃,化作一道微光冲天而起,在屋顶凝聚成星图模样。
这是我在混沌时期掌握的“血引问天术”,以自身血脉为引,感应天地机缘所在。每用一次,损耗百年修为,但今日值得。
星图缓缓旋转,最终停在东方偏南的位置。
那里有一座断裂的山脉,形如巨龙折颈,下方埋着一件未觉醒的先天灵宝雏形。它曾被多人探查,包括罗睺的气息。但他未能破封,反而留下禁制反噬痕迹。
机会就在眼前。
我收术,星图消散。玉盒盖上,发出轻响。
门外传来脚步声,戍低声禀报:“主上,西线蚁群无异动,地下岩窟第二批弟子已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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