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御花园,秋阳和煦。
傅柒柒在梅园的金桂树下独坐,喝了盏茶,觉得身上暖了些,心情也松快了些。
见取水的小满还没有回来,便抬脚走到不远处的一株开得正盛的墨菊旁。
那菊花颜色深沉如墨,花瓣层层叠叠,姿态遒劲,在秋风中别有一番傲然风骨。
傅柒柒瞧着喜欢,又见四周无人,便想折一枝回去插瓶。
自己家的应该不算偷,傅柒柒默默的在心想着。
然后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带刺的花枝,伸手去够那朵开得最好的墨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花茎时——
“哎呦!”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和一股蛮横的冲力,一个穿着水绿色宫女服、神色匆匆、眉眼间带着明显不耐的宫女,从旁边的小径疾步冲出,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傅柒柒的侧腰和后背上!
傅柒柒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迅速扶住旁边的太湖石稳住身形,手里那枝眼看就要折下的墨菊,也被撞得脱了手,掉在地上。
“你瞎了?!没看见人吗?!走路不长眼啊?!” 那宫女自己也被撞得后退两步,手里捧着的一个用锦帕盖着的托盘也险些脱手。
她非但没有立刻道歉,反而柳眉倒竖,先声夺人,尖利的声音在安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你敢惹我”的傲慢,显然心情极差。
傅柒柒转过身。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那宫女,手里还保持着刚刚去折花的姿态。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那身浅碧色常服虽不华丽,衣料和做工却非比寻常,通身的气度更是清冷沉静,绝非寻常宫女可比。
宫女骂完之后,才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这一看,她嚣张的气焰瞬间凝滞了一下。
眼前这位女子,容貌清丽绝伦,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平静,看不出丝毫怒气,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却让她莫名地心里一紧,到嘴边的第二句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
但转念一想,这人穿着如此“素淡”,身边又没带一个宫女太监,肯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主子,说不定是哪个不受宠、位分低微的嫔妃或者宗室旁支女眷,出来散心的。
这么一想,她的胆子又壮了些,一只手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但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泼辣,只是依旧带着不耐烦和埋怨:“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差点撞翻我给娘娘取的点心!要是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傅柒柒听着她这番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荒谬。
这宫女,自己横冲直撞撞了人,不道歉,反而倒打一耙,还一副“我为主子办事我最大”的嘴脸。
这深宫里,捧高踩低、狗仗人势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她爹的后宫里她从来没遇到过!
如今她哥的后宫里倒是让他遇见了。
她没有动怒,也没有立刻表明身份,只是弯腰,从容地捡起地上那枝掉落的墨菊,轻轻拂去花瓣上的尘土,然后才抬眼看着那宫女,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哦?我站在这儿,便是挡了你的路?这御花园的路,何时成了你甲娘娘的了?”
宫女被她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我急着给娘娘送东西,自然要走快些!你挡在路中间,就是你的不对!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说着,就想绕过傅柒柒,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人气度不凡,该做的她也做了,不想多纠缠。
“站住。”傅柒柒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宫女脚步一顿,回头,色厉内荏地瞪着她:“你还想怎样?我都说了不跟你计较了!”
傅柒柒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这宫女或许本性不坏,只是在这深宫里,浸染了太多的势利和浮躁,失去了最基本的敬畏与礼貌。
“撞了人,不道歉,反而指责对方挡路;弄掉了别人的东西,不觉得抱歉,反而觉得是对方倒霉。”傅柒柒缓缓开口,声音清泠,像山涧流水,却字字清晰,“这便是你家娘娘宫里的规矩?还是说,你觉得,只要你搬出‘为娘娘办事’的名头,就可以在这宫里横行无忌,目无他人了?”
宫女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又觉得对方的话句句在理,而且那眼神太过平静锐利,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小满捧着茶壶快步赶了回来,一眼看到这情景,又看到自家殿下裙摆上沾的泥土和手里拿着的那枝墨菊,顿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你是哪个宫的奴才?竟敢冲撞长公主殿下!还不跪下!”
“长、长公主殿下?!”宫女如遭雷击,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点心滚了出来。她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公主!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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