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管家将锦盒双手奉上,脸上挤出菊花般的褶子,语气带着夸张的懊悔:“少爷明鉴!都是老奴糊涂!老奴该死!”
他说着,竟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些年……府中事务繁杂,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竟、竟不小心疏漏了少爷和程姨娘的月例用度!老奴也是今日核对旧账才偶然发现!这不,赶紧把亏欠的份例给少爷您送来了!一分不少,都在这里!还请少爷大人大量,千万别跟老奴这糊涂人计较!”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下面的人”和“疏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傅南禹心中冷笑。
他岂会不知?
克扣他和娘亲用度的事,根本就是这王管家看人下菜碟,为了讨好王玉瑶而故意为之,中饱私囊!
如今见长公主殿下公然抬举自己,这老奴才慌了神,赶紧跑来弥补,生怕自己秋后算账。
傅南禹没有去接那锦盒,只是淡淡地问:“哦?疏忽了这么多年,王管家今日倒是‘偶然’查得清楚。”
王管家脸上的笑容一僵,额角渗出冷汗,腰弯得更低了:“是、是老奴失职!老奴以后定当尽心竭力,绝不敢再有任何疏忽!少爷您千万海涵!” 他偷偷抬眼觑着傅南禹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
看着眼前这张前倨后恭、满是算计的脸,傅南禹只觉得恶心。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伸手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
“过去的事,既然是不小心‘疏忽’了,那便罢了。”傅南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王管家闻言,如蒙大赦,刚想松口气。
却听傅南禹继续缓缓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
“我这个人从来都看的不是从前,而是以后。 王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以后……府里的大小事务,还望管家能‘秉公’办理才好。毕竟……”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王管家,一字一句道:
“这衡王府,总不能一直没有世子。 母妃她,终究只有小郡主一个女儿。管家你说,是么?”
这话如同惊雷,在王管家耳边炸响!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是、是!少爷说的是!老奴明白!老奴一定秉公办事,绝无二心!”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位往日里默默无闻的庶出少爷,心思何其深沉,野心何其之大!
他这是在明确宣告,要争世子之位啊!
“明白就好。”傅南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屋内,“银子我收下了,管家去忙吧。”
“是是是!老奴告退!老奴告退!”王管家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小院,直到离开很远,才敢用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偏僻的院落。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衡王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这位南禹少爷,绝非池中之物!他得赶紧想想,以后该怎么站队了……
屋内,傅南禹将锦盒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看着那盒银子,眼中没有喜悦,只有冰冷的决然。
这点银子,不过是开始。
他要的,远不止这些!
而王管家这类见风使舵的小人,将来或许还有用处。
安诺那边,翌日一早就溜出了府,目标明确地直奔的商场。
她记得昨天陈不沉就是在这里和柒柒见面的!
小姑娘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打听出关于柒柒的更多消息。
所以,她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她像只灵巧的雀儿,在商场里东张西望,果然在一家新开的绸缎庄门口,看到了被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围着的陈不沉。
他今日穿着一身靛蓝色锦袍,少了几分商贾气,多了几分利落,正指着铺面和人说着什么,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安诺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脆生生地喊道:“陈不沉!”
陈不沉是这家商场东家,安诺想要打听出他的名字是很容易的。
所以一早来就先问了昨天那家店里的伙计。
陈不沉闻声回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无奈取代。
他这会儿正忙着确定新铺面的招牌样式和供货渠道,焦头烂额,实在没空应付这位小祖宗。
他冲安诺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忙着呢,别捣乱。
安诺小嘴一撅,但也没生气。
她也不上前打扰,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陈不沉那一行人。
陈不沉查看布匹成色,她就踮着脚在旁边看,还伸手摸摸料子,小声嘀咕:“这匹湖水绿的颜色倒是不错……”
陈不沉和管事讨论招牌的字体和材质,她就仰着头看那些木牌样本,插嘴道:“我觉得那个簪花小楷挺秀气的!”
陈不沉被吵得头疼,忍不住瞪她一眼。
安诺立刻缩缩脖子,做出一个“我闭嘴”的手势,可没消停一会儿,又像只好奇的花蝴蝶,被旁边首饰铺子新到的珠花吸引了目光,凑过去看热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