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沙哑,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林辰耳边。他身体瞬间绷紧,缓慢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大脑飞速运转,抵赖、解释,甚至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
然而,当他看清老杂役的眼神时,心中那份紧张却莫名消散了几分。
那眼神里没有恶意,没有告发的狠厉,只有久经世事的浑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与了然。
老杂役的目光掠过麻袋,并未停留,径直落在林辰脸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情绪难辨。
他慢悠悠走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烟斗,塞上烟丝,火石一擦,啪嗒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浊的烟雾。
“西苑这些追风驹,吃的精料里,可是添了‘赤血矿粉’和‘铁线草’。”
老杂役的声音沙哑低沉,字字句句却像敲在林辰心头。
“赤血矿粉质地坚硬,难消化,随粪而出再正常不过。铁线草纤维坚韧,马胃也绞不烂,偶然瞧见,倒也不稀奇。”
林辰心中猛地一震!这老杂役果然看出来了,而且对这些物事的来历一清二楚!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暗自戒备。
老杂役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望向远处正在刨蹄的追风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对咱们而言是污秽,可对某些人来说……未必如此。”
他话音微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听说城里‘百草堂’收药材的老葛头,偶尔也偷偷收些稀奇古怪之物,价格嘛……总比烂在粪坑里强上不少。”
说完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老杂役不再看林辰,也不再提及那麻袋之事,只是背着双手,佝偻着腰,像寻常巡视一般,慢悠吞吞地走开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闲聊了几句家常。
林辰站在原地,望着老杂役远去的背影,心中波涛起伏。
这是警告?还是……指点?这老杂役绝非常人!寻常下人岂能识得赤血矿粉与铁线草?更知晓百草堂老葛头私下收货的门道?他的话语看似漫不经心,却揭示了数个关键信息:他明了林辰所收集之物;他暗示这些物事有其价值;他指明了可能的销赃渠道;他选择了默许,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程度的掩护。
为何?是对林家纨绔子弟的不满?是同处于底层者的些许怜悯?亦或是……更深远的用意?林辰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也无暇深究。无论老杂役出于何种目的,其举动无疑助了他大忙!危机暂解。
他不再迟疑,迅速从推车下取出装着“宝贝”的麻袋,藏入更隐蔽的角落。
随后,像无事发生般,继续埋头清理兽厩,动作却比往常加快了几分。接下来的时辰,他一边劳作,一边更细致地分拣着那些带有特殊颗粒的粪便。
或许因老杂役的默许,他胆子大了些,又陆陆续续收集了近半麻袋。
日落西山,兽厩的清理工作终于完成。
林辰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浑身沾满了污秽,气味难闻。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跟随其他杂役一起交了差。
那个小头目老杂役检查了一番,没有多言,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去。
林辰没有立刻离开。他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兽厩附近人迹罕至时,才悄悄返回,将那一整袋沉甸甸的“收获”扛在肩上,趁着夜色掩护,小心翼翼地溜回自己偏僻的小屋。
关紧房门,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麻袋,将那些散发着异味、却蕴含着微薄能量的“材料”倒在一个破木盆里。
随后打来清水,强忍着恶心,开始初步的清洗和分拣。
这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他需要仔细地将那些暗红色的赤血矿粉颗粒和铁线草纤维,从污秽中分离出来。
没有现代工具,只能凭借肉眼和手指一点点挑拣。
【增强内视】在这种时候发挥了巨大作用,能让他更清晰地分辨出哪些颗粒蕴含的能量更浓郁,哪些纤维更具韧性。
直到深夜,他才终于将所有的“战利品”清洗分拣完毕。
一小碗约二三两重的暗红色砂砾状赤血矿粉残渣,以及一小捆灰黑色、极具韧性的铁线草纤维,摆在眼前。
这些物事蕴含的能量极其微弱,于修炼恐无大益,但正如那老杂役所言,对于某些特定用途,或许有其独到价值。
第二天一早,林辰换上一身勉强干净的衣服,将分拣好的赤血矿粉和铁线草用布包好,揣入怀中。
又将福伯给的钱袋取出,仔细数出十枚铜板单独放好。
他要去集市!去那个老杂役口中的“百草堂”碰碰运气!
流云城的集市位于城东,是一条热闹非凡的长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位鳞次栉比,贩卖着各种药材、兽皮、兵器、日常杂物,人声鼎沸,喧嚣震耳。
林辰初次踏足这世界的集市,各种新奇事物让他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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