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灾区的重建事宜在四阿哥胤禛雷厉风行的督办下,竟奇迹般地快速步入正轨。新规划的社仓仓廒地基夯得更为结实,墙体也更厚实,采用了改良的防潮手法。以工代赈的民夫们拿到了足额的工钱粮米,疫病得以控制,灾民安置点秩序井然,甚至开始传出颂扬太子仁德、四阿哥干练的声音。
消息传回京城,康熙在听取都察院御史的密报后,于一次小范围朝会上,难得地当面肯定了太子的差事:【此次直隶灾后处置,太子统筹得当,老四执行有力,虽有波折,然终是稳住了局面,社仓重建亦有条不紊。太子,你辛苦了。】
【儿臣不敢言辛苦,为皇阿玛分忧,乃儿臣本分。】胤礽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回话,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瞥向站在武臣队列前列的纳兰明珠,对方垂着眼睑,面色平静无波。
然而,康熙的下一句话,却让胤礽的心微微一提。
【嗯,】康熙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太子近来政务繁重,既要总揽社仓之事,又要协理部分部务,朕心甚怜。胤禛此次差事办得不错,历练出来了。往后,部分军需后勤、驿传调配之事,便也交由老四协理吧。太子可从中脱出手来,多读些书,静静心。】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协理军需后勤、驿传调配!这虽是琐碎之务,却触及军队命脉与信息通道,权柄不容小觑!皇上此举,分明是在太子已然显露出出色理政能力之时,不仅未加重用,反而开始分权,扶持四阿哥以作制衡!
胤礽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冲头顶。皇阿玛终究还是……忌惮了。他强行稳住心神,垂下眼帘:【儿臣……领旨谢恩。皇阿玛体恤,儿臣感激不尽。】
【嗯。】康熙不再多言,转而议论其他政务。
退朝后,胤礽回到毓庆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挥退左右,只留下元锦,将朝堂上的事与她说了,最后几乎是咬着牙道:【皇阿玛这是何意?莫非孤做得太好,也是错?】
元锦早已通过系统监控到朝会异常和康熙的情绪波动数据,心中已有预料。她轻叹一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殿下息怒。皇上此举,并非认为殿下有错,恰恰是因为殿下做得对,做得太好了。】
【此话怎讲?】胤礽不解。
【殿下如今声望日隆,又屡有建树,手中权柄自然随之增长。】元锦冷静分析,【对于皇上而言,一位过于强大、羽翼过于丰满的太子,会让他感到不安。历代君王与储君之间,此乃常态。扶持四阿哥,并非要取代殿下,而是要告诉殿下,也告诉满朝文武,这江山,能办事、可得重用之人,并非只有太子一个。此乃帝王平衡之术。】
胤礽沉默良久,苦涩道:【孤……明白了。只是心中难免寒心。】
【殿下此刻,更需沉潜。】元锦目光坚定,【皇上让您静心读书,便是提醒。我们便顺势而为,将明面上的风头稍敛,但暗地里,该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停,甚至要做得更好。只是这‘好’,要更多地归于‘朝廷’、归于‘皇上圣明’,而非东宫独功。】
【再者,】元锦话锋一转,【四阿哥协理军需驿传,未必是坏事。他为人务实,若能借此机会,将我们的一些新想法融入其中,比如改良粮秣储存之法、优化驿传路线与速度,于国于民皆是大利。殿下与他,未必只能是竞争之势。】
胤礽闻言,若有所思。他不得不承认,元锦总是能于迷雾中看清方向。
几日后,四阿哥胤禛奉旨入宫述职,兼领新差。康熙在乾清宫西暖阁见他。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胤禛行礼一丝不苟。
【起来吧。】康熙看着他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直隶的差事,你办得很好。太子在朝堂上也对你多有褒奖。】
【臣弟只是恪尽职守,按章程办事,不敢居功。一切皆赖皇阿玛运筹,太子殿下统筹规划得当。】胤禛回答得滴水不漏。
康熙点点头,似是很满意他的态度:【嗯。不骄不躁,很好。今日叫你来,是另有差事交给你。军需后勤、驿传调配,事务繁杂,关乎国本,你要多用些心,遇事多与兵部、户部老成之人商议,也要……多向你太子二哥请教。】
【儿臣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皇阿玛重托!】胤禛躬身领命,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仿佛接下的只是一副沉重的担子。
就在这微妙的权力平衡调整之际,元锦主导的“格物苑”内,一项看似不起眼却影响深远的技术,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经过数月反复试验、失败、再试验,在元锦提供的核心思路和戴梓等工匠的巧手实践下,第一台真正意义上能稳定运转、且效率显着提升的“多锭脚踏纺车”终于研制成功!
消息传到毓庆宫时,元锦正与胤礽商议如何将新式农具更稳妥地推广至皇庄。
【殿下!戴先生那边传来好消息,新纺车成了!】元锦难得露出欣喜的笑容,【据初步测算,此车借助脚踏之力,带动飞轮,可使纺纱之力更稳更省,一人操作,可同时照看八至十二个纱锭,且不易断线,纺出的纱线匀称结实,效率远超手摇纺车,约是熟练工用旧车的三五倍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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