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光初露,山谷在鸟鸣溪声中苏醒,仿佛昨夜那场雾中暗涌的试探从未发生。
但竹厅之内,气氛却与往日不同。
林凡端坐于主位,面前一杯清茶已凉。
他目光平静,手指在竹制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极有规律的“笃笃”声,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盖聂、卫庄、田言三人静立阶下。
他们早已接到师尊传音,此刻皆是神情肃然。
盖聂眉宇间带着思索,卫庄眼神锐利如刀,田言则微垂着眼睑,双手交叠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昨夜谷外的动静,她虽未亲见,但那种源自对罗网本能的警惕,让她一夜未眠。
“昨夜那人,自称行商吴良。”
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人耳中,“气息收敛极好,伪装天衣无缝,若非为师略有感应,几乎要被他瞒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位弟子:“他闯过了外围迷阵,触动了三处机关,包括那水下警铃。
在为师现身之前,他已大致摸清了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人精通潜伏探查,且对阵理机关颇有造诣。”
“不错。”
林凡点头,“更重要的是,在他暗中探查为师,以及隐约感应到你三人气机时,眼中虽掩饰得极好,却仍有一丝细微的惊疑与…忌惮。”
卫庄冷哼一声:“看来是个识货的。然后呢?跑了?”
“走了。”
林凡纠正道,“走得很果断,也很谨慎。
为师指给他一条生路,他毫不犹豫便离开了。”
田言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师尊…他…是不是罗网的‘杀’字级?她对罗网内部那些擅长不同领域的“杀”字级高手,多少有些耳闻。
林凡看向她,眼中带着赞许:“十有**。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更沉了一分。一名“杀”字级高手亲自前来探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来,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更不是为了采药。”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他是罗网的眼睛,是探路的卒子。
昨夜之事,说明罗网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山谷,甚至…很可能已经将山神庙之事,与我天机门联系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生机勃勃却可能即将迎来风雨的山谷。
“那人只是前哨。他来,是为了确认此地虚实,评估威胁。
如今他走了,带着对为师实力、对你三人存在、以及对宗门防御布置的评估走了。”
林凡转过身,目光如炬,看向三位弟子,“这意味着,下一次来的,绝不会再是一个偷偷摸摸的探子。”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可能是更多、更强的‘杀’字级杀手。”
“可能是更精通正面强攻、阵法破解的专门人员。”
“甚至…不排除有‘天’字级存在的可能。”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竹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溪流潺潺,鸟鸣依旧,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厅内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田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愤怒、担忧与决然的复杂情绪。果然…还是连累了师门…
盖聂深吸一口气,拱手沉声道:“师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弟子等必当誓死守护宗门!”
卫庄眼中战意沸腾,鲨齿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发出低沉的嗡鸣:“来了更好!正愁没地方试剑!
管他什么‘杀’字‘天’字,砍了便是!”
林凡看着两位弟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又看向脸色苍白的田言,温言道:“田言,此事因你过往而起,却非你之过。
罗网行事,霸道酷烈,即便没有你,若他们察觉此地异常,也迟早会来。
你不必自责,更不必恐惧。如今你是天机门田言,而非罗网惊鲵。”
田言抬起头,对上师尊那包容而坚定的目光,眼眶微热,用力点了点头,将那句“是我连累了大家”的哽咽,死死压在了喉咙里。
“当务之急,”林凡收回目光,语气转为严肃务实,“是在敌人真正大举来犯之前,尽可能提升我等实力与准备。”
他看向盖聂:“聂儿,你心思缜密,从今日起,由你负责统筹宗门日常警戒。
调整外围机关布置,增加几处隐蔽的了望点,与谷内建立简单的信号联络方式。
每日安排一人轮值,重点警戒入夜后至黎明前。”
“是,师尊!”盖聂领命。
“小庄,”林凡看向卫庄,“你与聂儿轮流负责夜间警戒。
白日的修炼不可松懈,尤其要加快熟悉三才阵中‘地’位的守御与转换,你的‘霸’,是阵势的根基,务必稳如磐石。”
卫庄重重点头:“明白!”
“田言,”林凡最后看向她,“你的《敛息归元诀》与《葵花宝典》残篇身法,是‘人’位策应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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